门外,身着白大褂的沈愈,看着垂着脑袋俯身在病床前,满目深情的男人,吸了吸泛红的鼻子,抬手擦去眼睛的湿意,转身又回了办公室。
上位者的卑微,总是能令人心碎!
此刻的褚庭风,早已没有了往日里驰骋暗夜的威严和霸气。
面对不知缘由,却又昏迷不醒的爱他,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会无助,会悲伤,会哀求上苍,脆弱的如同春日江上的薄冰,都不需要人踩一脚,便是一根细小的树枝掉上去,也能在顷刻间碎成无数个碎片。
沈愈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有谁,能对其他人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好听的话,怕是安慰不到男人。
想到沙漠获救前,自己最后一次给林雨泽把脉时,指尖察觉到的异样,沈愈转头又回了办公室。
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医学典籍,沈愈也没心情吃晚饭,从抽屉里摸出块将即将过期的面包,随意咬了两口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海里。
林雨泽眼下虽沉睡未醒,但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在明确的告诉沈愈,林雨泽是个健康的人,他有一颗健康又年轻的心脏!
可是……既然各项指标都正常,又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看着古书上有关“心脏疾病”的介绍,沈愈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脑中回忆起当日的情形。。
在野狐他们赶来时,林雨泽已经昏迷不醒。
沈愈使了浑身解数,怎奈受困于环境和物资,便是再如何着急,也是束手无策。
可是,在野狐赶到后,昏迷中的林雨泽,突然有过片刻的清醒。
也是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正在为林雨泽把脉的沈愈,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当时的沈愈很确定,那种独特的脉搏跳动,是心脏病患者才会有的。
可是,等获救后,想要再次认真把脉、查看时,却又寻不到丝毫痕迹。
现代发达的医疗手段,更是明白的告诉沈愈,林雨泽的心脏很健康!
沈愈烦躁的抓着头发,自言自语道:“或许,是自己误诊了呢?又或者……”那时的自己,早已精疲力尽 ,便是神情恍惚弄错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毕竟,把脉这门技术,自己虽师从一代宗师,但也还未出师。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沈愈心中,却还是禁不住的担忧。
万一呢?
若是万一……真有点什么,却没有及时发现!!
沈愈狠狠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万一”,林少爷那么好的人,上天不会这么薄待他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沈愈再次埋首于书案,认真钻研那比砖头还厚的医学古籍。
在医学上,沈愈生来便天赋卓绝,只要是涉及到医学的,人体每个部位对他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但现在,他只恨不得将所有与心脏有关的内容,统统倒进自己的脑袋里去。
原位心脏移植,二尖瓣、三尖瓣,心胸扩张……这些心脏上最容易出现的毛病,每一个都要认真探索、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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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心诚则灵,褚庭风的深情呼唤起了作用。
睡梦中的林雨泽,意识逐渐回笼,卷翘的睫毛微颤,片刻的挣扎过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回想刚才沉睡时所看到的宏伟景象,林雨泽只觉得心酸又难过,眼泪像珠子般滚落下来。
谁能想到,那座如今被深埋在黄沙下的宏伟宫殿,竟然经历过那样惨烈的过往呢?
谁又能想到,生活在现代文明下的林雨泽,竟然会以魂魄的形式,亲眼目睹了车师国覆灭时,王室妇孺们视死忽如归的壮举。
战火燎原、血流成河、哀鸿遍野……这些被记录在历史中的成语,头一次有了具象化。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这样的歌,也只流传于太平盛世,不曾见过寒光照铁衣的人口中。
盛世唱响的靡靡之音,多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而林雨泽,却是亲眼见证了那片鲜血染红的惨烈战场。
虽是局外人,但在林雨泽心中,却涌出了无限的力量感,让他迫不及待。
他想要谱曲,谱一曲宏伟壮志;他想要填词,填一阙荡气回肠……升华只在一瞬间,艳丽的辞藻、婉转的曲调,都好似在一瞬间褪去了颜色。
往后的林雨泽,再也不会只是个掠影浮光,空有华丽外表,却无丝毫内涵的小明星了。
他要成为真正的作曲家,做华语乐坛上真正的歌手!
褚庭风只是转身洗把脸的功夫,再回身,却撞进了一双清粼粼如小鹿般灵动的眸子中。
或许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反应不过来。
褚庭风目光转向窗外,看了眼清晨初升的太阳,而后又转回病床上。
依然是那双漂亮的眸子,熟悉的笑脸,还有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臂,以及那句听了无数遍的“褚先生……”
身体陡然一僵,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没有滔天巨浪般的情绪浮动,也没有迫不及待的抱头痛哭,更没有怀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