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嘴上一笑,立收回手:“从前师尊唤徒儿殿下便觉得生疏,为何师尊不愿唤我墨云?”
秋明收回眼,重新闭上:“君臣有别,陛下莫要胡闹。”
墨云手指敲击在桌上,眼睛一错不错看着秋明,目光好似一头盯上猎物已久的小兽:“早年徒儿便听闻师尊容貌绝佳,颇有仙人风采,就是不知师尊为何要一直佩戴这面具?莫非师尊容貌有损?亦或是佳人所赠?”
“还请陛下专心公务,莫费心思在为师身上。”
墨云却说:“既然师尊您都称呼徒儿为陛下了,那朕能命国师大人将面具取下让朕一睹芳容吗?”
秋明抬眼,看向墨云,银灰色的眸子带了些许冷冽。
“国师大人就给朕看看,看完朕就批奏章去。”
秋明抬手将面具拿下,露出下面那双深邃又无情的桃花眼。
他面形清秀俊朗,恰到好处的颚骨轮廓。本就银眸,再配上眉宇间那抹赤色红印,模样仙风道骨,却让人一眼佳人。
墨云眼眸微亮,嘴角不自觉上扬,“果然如传言所说,师尊当真是……貌美非凡。”
秋明将面具戴回,闭上眼撑头:“陛下现在能专心公务了吗?”
墨云坐上石椅,提笔翻开奏章,道:“徒儿还有一事。”
秋明沉默,开始觉得他有些话多:“讲。”
墨云边批改边问:“师尊喜静,桃林向来无人,那不远处桃树上的男子是谁?”
秋明想都没想,回答:“你师祖。”
“师祖?”墨云来了兴趣:“为何他跟敌国先皇画像长得如此相似?还是说我这位师祖大有来头?”
秋明不语,站起身,去到东方戮所在的树下,随后一个翻身跳了上去,坐在树梢和东方戮一起小歇。
东方戮没有睁眼,抱手问他:“你来干什么?”
秋明说:“太吵了。”
东方戮让他:“吵你上其他树去。”
秋明说:“你在这儿。”
东方戮看向他:“所以呢?”
秋明不答,自顾自闭眼低头,不出片刻,墨云来到树下,鞠躬行礼:“徒孙见过师祖。”
“……”
东方戮瞥了墨云一眼,甚至不愿跟他多废话,站起来就跳走,一连跳好几个大树,翻过了宫墙,寻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才停下。
秋明也没有理他,任由树下墨云如何问候都不曾答复。
*
转眼国师出关三日。
举国上下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一是庆祝国师口谕不再闭关,二是祝贺威胁了东离国几百年的魔渊终于闭合。
东离国上至朝廷官户,下至民间百姓,无一不赞颂国师之佳话。
也是在当晚,圣上亲自拜访询问国师想要何等赏赐,扬言只要是国师想要,天下之物必当奉上。
然而国师给出的答案却是惊呆世人,他说他要世间和平,百姓昌宁。
短短八字,本该美好,细品之下却透露着巨大的腥风血雨。
世人皆知天下分为多国,各个国家常年敌对,战火不休。
虽说东离乃世间强国,但要想世间和平,也唯有战争而已。
离谱的是当今圣上居然也是同意了,并且还亲口许下十年之内,必当亲手将天下赠予国师的妄言。
此举无疑是撩拨战火,引起多国怨言,更是与天下人作对。
然而圣上也并非是出口狂言,许下诺言的第二日便下旨出兵敌国,因为是新帝登基不久,众朝臣接连上奏,纷纷参本开战之危害。
新帝却一旨回绝,结团参本的老朝臣一律禁止上奏,辱骂国师以下犯上的,全部抄家扣税儿子抓去充军。
当然秋明身处桃园,并不知道朝堂上弹劾满天飞的事,只知道他的徒弟三天两头就跟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闹得不可开交,动不动就软禁爱上奏的老头,然后去抓人家儿子去充军。
秋明每天在桃林就三个字,睡睡睡,天昏地暗的睡,反正醒来就头疼,还不如躺树上往死里睡。
但偶尔他也会在深夜从梦中醒来,看着满目星空,发呆许久。
每当他发完呆后就会从树上下来,独自游走在空无一人的桃园,游荡许久,不知该做什么。
这里度过的每一天都真实到分秒。在这个时间漫长的副本,没有目标的日子里,有时就连他也会觉得孤独。
一天两天可能会觉得无聊,但一年两年,四年五年,他就习惯这种无聊,并且将这种孤独视为日常。
他习惯了这种日子,习惯了这种生活,他贯彻了这个人物的身份,将其活成了自己。
就好像他本来就出生在这里,而自己也与这个世界彻底融合,变成真真正正的一份子……
又是一夜。
秋明从梦中苏醒,头痛还在,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头痛,只记得这是以前留下的病根,反正每次他醒来时必然会经历一次,这么多年他也已经习惯。
今天白天东方戮来找自己了,这是四五年来东方戮第一次回来看他,理由是来看自己还活着没有,看完他就走了。
东方戮一出现,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就浮现在脑中,他忽然记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