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曼莉还没有从刚才的悲恸中缓过来,就看见肖寒去而复返。
“你……”
没等她说什么,李肆一把推开她,坐进了驾驶室。
于曼莉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李肆到底在干什么,就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李肆扬长而去。
他到底要干什么?!
于曼莉急忙朝着旁边一座废弃的纱厂跑了过去。
她踏入纱厂旧址,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阴郁,与她内心的感受不谋而合。
警戒成员们的默许通行,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冷漠的默契,仿佛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成了多余。
于曼莉穿过错综复杂的机器与堆放的织物,急匆匆地来到一处隐蔽的地下室,这里是他们行动组的临时指挥部。
王天封正坐在一张老旧的办公桌旁,地图、电报机和各种文件铺满了桌面。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王天封直截了当地问道。
于曼莉喘了口气,“报告,任务完成,但是……”于曼莉的声音略显沉重,她详细讲述了营救铃木芳子的过程,以及铃木芳子临终前透露的情报,以及最后铃木芳子牺牲。
王天封听完,先是点了点头,表示对任务完成的认可。
但他随即又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于曼莉,冷冷地说:“在这个世界,情感是奢侈的,任务的成功比什么都重要。牺牲是常态,你得习惯,情报的价值,有时候需要用生命来衡量。”
于曼莉低下头,内心却泛起了强烈的反感,她厌倦了这种将人的价值简单量化,将牺牲视为理所当然的生存状态。
但身为军统特工,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情感的纠葛总让她难以释怀。
王天封见她这般,语气稍有缓和:“曼莉,你要学会放下,这不是冷血,而是生存法则。”
话题一转,王天封突然问道:“肖寒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于曼莉将肖寒去而复返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注意到,当她说起肖寒时,王天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王天封闻言,先是皱了皱眉,但很快,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笑容:“这肖寒,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有自己的盘算。”
于曼莉追问肖寒的动机,王天封却只是神秘一笑:“你跟着我这么久,还未能领悟到情报战的精髓,你还要多学学。”
于曼莉不解,但多年的训练让她学会了不多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王天封的解释。
王天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比他差得太远了,肖寒这是去将铃木芳子的尸体送回去。”
“送回去?为什么?”于曼莉更加不解了。
王天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划过一条线路:“曼莉,你看,因为从距离和时间上来计算,特高课的人至少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到达洋楼。肖寒折返回去,极有可能是利用这段时间差,做一件事——伪造现场。”
“伪造现场?”于曼莉惊讶道。
“没错,”王天封点头,“肖寒可能是想让特高课误以为我们并未获取到夜莺的情报,或是让他们误判我们的行动方向。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立即调整计划,给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主动权。”
于曼莉恍然大悟,肖寒的这一举动,不仅需要极大的勇气,更需对敌人的心理有着精准的把握。
同时,她也对自己的冲动和感性感到有些惭愧,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冷静和理智才能让他们走得更远。
但是,于曼莉累了,
“可是,这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
“冒险是必然的,但肖寒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把握。”王天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赞许,“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为我们争取宝贵的时间,也是在为铃木芳子的牺牲做最后的弥补。”
“但是……”
“没有但是,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每个人都是棋子。”王天封的话语似乎在安慰,却更像是一种无情的现实陈述。
她的内心却在挣扎。
她开始怀疑,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人性与情感,真的是唯一的选择吗?
这种生活,这种不断地欺骗、牺牲、算计,真的能够带来最终的和平与正义吗?
“现在,”王天封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我们要利用肖寒争取来的时间,做好一切准备。根据夜莺的情报,特高课的目标是法兰西银行,通过烟土交易掩护《赵城金藏》的转移。我们必须提前布控,不能让《赵城金藏》落入敌人之手。”
……
于曼莉独自一人走出了地下室,来到纱厂的院子里。
她抬头看着天空,展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逃避,但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个残酷的游戏中。
她厌倦了这种生活,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杀戮和牺牲。
她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
她开始寻找一种出路,一种能够让她逃离这种生活的出路。
脑海中回荡着铃木芳子临终前的遗言,以及肖寒孤注一掷的背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