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陪儿子过来的保姆兰姐先行回去时,韩璐璐在华丽巍峨的门廊里叫住她诘问道:
“你为何要替方总作主,不让我们母子团圆呢?”
小心谨慎的瞅了瞅她身后的大门紧闭,兰姐凑近她,亲呢的压低声音说:
“方总真的很可怜!你不该这样待他的,韩小姐。这些年我恪尽职守,从不对你们多一句嘴,但是现在……韩小姐,你就不能行行好,回去看他一眼吗?我知道你一见他,他的病就会好很多的。”
“听你这样说来,我倒成了一剂救命的药!”虽然心急如焚,韩璐璐面上却若无其事的冷笑着。“方总果真病入膏肓,你们就该及时送医,跟我私底下周璇什么呢?”
“我就不信你们在一起相濡以沫的生活了近十年,你对方总仅剩的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你去探望一下病中的朋友不可以吗?程总娶了你,但并没有软禁你,对不对?我看程老太太大度谦和,不会不许你回方家看一眼的。”
璐璐俏丽娇美的脸上呈现出冷酷无情的神色道:“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去,和程家的任何人都没关系。兰姐,现如今方总越是状况堪忧,我越发不能见他,你不明白吗?”
兰姐怔怔的眨巴着迷惑的大眼睛望着她。
“也许你们的判断都失误了,我对他并不那么重要。相信生活和时间吧!过段日子,方总自然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兰姐扬着眉毛说,“只是我没想到韩小姐是这样狠心无情的女人。”
“呵呵!不做狠心人,何来自了汉?我是怎样的女人,方总早就了解的。你别再违拗他的心意,对任何事情别再自作主张吧!”
兰姐愧疚的低下头去不再辩解,韩璐璐斜睨着她,于心不忍的解释说:
“现在方总的状况,好比婴儿断奶,更像成年人处在戒毒的关键阶段,只要狠心咬紧牙关,熬过这阵子就好了,相信我!”
她似有所悟的温驯的点点头,韩璐璐抚慰激励的轻轻拍一拍她的肩膀,目送她转身离去。
回到屋子里,方胜寒正在程母亲热的招呼下大大咧咧痛快淋漓的进餐,她亲手将大圆桌上的一盘盘美味佳肴挪到他的面前,还忍不住殷勤的频频给他夹菜。
“让他自己来吧!妈妈。您这样会惯坏了他,”璐璐不禁感动的微笑着说,“在家吃饭时,从来没人这样待他的。”
程母慈爱宽容,可以容纳与儿媳妇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但或许正因为如此,璐璐更不敢肆意妄为,辜负她的信任而破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她想起小时候在德山县老家生活时,婶娘董金英常挂嘴边的一句教导子女的话:别人当你是人,你自己不能不会做人。所谓自尊自爱即如此吧!
夜里熄灯入睡前,程伯月依靠在床头有意试探妻子道:“要不是为了寒寒,我也不愿和他见面,安安稳稳的过咱们的小日子多好!但我看方文山的状态很不好,身体消瘦萎靡不振,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韩璐璐声音低沉的回答:“我听寒寒说过了。”却再无更多他言。
伯月怔了怔,迟疑的提议道:“要不你去看看他吧!安慰他几句也好。做不成夫妻还能做朋友,身为朋友,似乎你也不该如此绝情吧!”
璐璐扭过头来冷笑说:“我的绝情,不正是你期望的吗?”
胸怀宽广的善良多情的男人伸出手臂揽她入怀,无奈的低声叹息道:“抽空和他见一面吧!把一切都对他说清楚,省的他内心纠结又痛苦。”
“我们隆重盛大的婚礼还不足以向他说明一切吗?我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好了,睡吧!别争执这个问题了。我只是对方文山感到于心不忍罢了。”
“长痛不如短痛!以他自身的条件,他早晚会找到比我更优秀更合适的女人做妻子,他未来的生活将会比我们更幸福,实在无需我们担忧什么。”
“是啊!”程伯月遥望未来,对妻子的远见和目前的决断感到心悦诚服。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相信这世上没有时光不能冲淡的爱情,没有我们跨不过去的沟沟坎坎,时间和智慧而已。”
伯月亲呢的和妻子耳鬓厮磨着,忍不住酸溜溜的嘀咕道:“可是你貌似无情的不闻不问,恰恰透出你内心的深情,我不知他方文山能否体会出来。”
韩璐璐愕然扭头望着他,默然倾听着他说下去:
“就像方家人对你的态度吧!或许你自己也一度认为他们对你并不在意,你在方家没有任何地位,受不到应有的尊重。可是我们结婚时他们的态度却说明了一切,事实证明他们对你太在意了!为了你,他们竟然不顾惜程方两家几代人的交情,不约而同的通通拒绝参加婚礼,只有他家的女婿候攀到场,且是出于和我私交的情意。”
“呵呵!”璐璐内心五味杂陈的笑了笑。
尽管她刻意的疏远冷落方文山,不愿再与他相见,一个多月后,将她的预产期铭记于心的方文山却准时的出现在医院的产科病房,与程家人一道眼巴巴的满心期盼着孩子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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