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博览群书,观察了小半晌,道:“我看着怎么感觉有点像毕方鸟呢?”
孙雍挠挠头,“毕方是什么,可以吃吗,好久没吃肉了,打打牙祭。”
周辞岁一巴掌拍到孙雍背上,“毕方可是周王朝的神鸟,恭敬都来不及,你还要吃!红色羽毛,单足,还真的是!诶等等……..”
周辞岁眼睛亮起,“平生兄!这鸟儿脚上有一个布条!”
任平生目光看过去,这鸟儿脚上果然缠着一条棕褐色的布,和它脚的颜色混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取下。
孙雍,周辞岁也探头过去跟着看。
任平生双手轻微颤抖,“是将军的字迹!”
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三人心情激动,恨不得仰天长啸!
将军竟然逃跑了!
周辞岁握紧了拳,“此生有这样的主上,真的值得了。”
最激动的还属孙雍,眉飞色舞,豪迈大笑,“这天下,以后定有我们兄弟的名字!”
任平生最是沉稳,将信收入袖中,沉声道:“先完成将军安排的事情吧。然后直接南下,和将军会合!”
话音落下,几人就地而坐在一棵大树下,结合顾危提到的建议,商议战略。
任平生手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巴地上画出上京城区构造的草图,目光锐利。
“谢相家在神武大街,皇宫在神武大街东面,护城河绕过了皇宫,直达城外……..”
“对了,将军还说,让我们拟一封信送到京城陆寅礼府上。”
“陆寅礼是何人?”
“我也不知道,但将军定有深意,等和将军会合了再问。”
夏季热风吹来,三个青年尽管衣衫褴褛,也遮不住意气风发。
他们的身后,残阳似血。
———
丞相府。
今日是丞相夫人出殡的日子。
可整个丞相府却挂满了红灯笼,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几个丫鬟摸着兜里的赏钱,喜上眉梢,看了看四周,躲在垂花门后小心翼翼的讨论。
“我第一次看见安姨娘就知道她不简单,这上京城,哪家姨娘能被扶正的?还是在正妻的葬礼上。”
“以后这丞相府可就变天喽。可怜了安姨娘生的三小姐,跟着前镇北将军去流放,不然可就是正经的嫡女了,定能找一个好婚事。”
“那前任夫人赵氏,我舅舅在马厩当值,说是被一卷破席卷着丢去乱葬岗了!丞相根本没有好好安葬!”
“啧啧,总算死了,那女人一天凶神恶煞的,之前外院丫鬟翠儿,不过不小心绊了她一下,竟被发卖到青楼里去!造孽啊!翠儿可是家生子!”
“那边的!灯笼挂完了吗!”
一个婆子的怒吼将小丫鬟们惊回神。
众人吓个半死,忙中止了八卦,低着头,拾起一旁的大红灯笼,快步走上弯曲的长廊。
大红灯笼上垂下长长的穗子,风吹过,穗子散开,摇曳生姿。
远远望去,仿佛一片红色的海洋。
安姨娘此时戴着风帽,出现在了两个弟弟的铺子面前。
安大舅做的是木材生意,安二舅做的是布庄生意,在上京的商户里,都算佼佼者。
但靠的可不是谢伯远。
而是多年前安大舅偶然救回来的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姓吴,性格忠实,又极具生意头脑,带着安大舅安二舅,很快就在上京的生意场里混得如鱼得水。
帮了这么多忙,那男人却什么也不要,只愿意默默当一个掌柜,领着微薄的薪水,当安家的长工,说是报答救命之恩。
无论两个舅舅怎么劝他,他就是不要,性格十分固执。
安家人无奈,只得好生对待他,一点也不敢怠慢。
此时,安姨娘出现后,安大舅立刻就放下了铺子里的事情,匆匆跑过来,“姐,你来这儿干嘛?”
安姨娘淡声道:“去把你弟带来。”
安大舅十分听安姨娘的话,转头就去了另一条街。
而木材铺子里的吴掌柜,原本低着头在打算盘,看见安姨娘来了,立刻抬头,目光深沉的看过去。
安二舅来了后,三人坐上了马车,一路往郊外而去。
安大舅安二舅两人都很聪明,看着这条明显是去父母坟头的路,又联想到这阵子在上京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立刻就知道了是什么事情,心情沉重。
窗外景色不断后退,马车停在两座老旧的坟头前。
坟头有些年岁了,但四周很干净,没有杂草之类的,一看就知道随时有人在打扫。
坟头前随意丢着一张破席,隐约露出半条手臂,上面满是鞭痕。
安姨娘目光冷厉,“这就是我们家的人仇人之一,如今终于死了,带你们来看看。”
说完话,三人又沉默下来。
安大舅安二舅两个八尺男儿,想起那年父母兄嫂死去的惨状,又像孩子一样哭起来。
在坟头叙了叙旧,三人踏上返程。
安姨娘靠着窗沿,一想起谢伯远那张伪装深情的狗脸,就忍不住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