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事毕,顾危心头只有两件事情没有解决了。
一是大哥顾允。
顾危相信大哥那样聪慧的人,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在战场上,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所以四年前刚流放之际,他就派了一个下属去寻他的踪迹。
可如今斗转星移,长风一点消息都没。
后面派去的人,也全部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实在太过诡异。
他手下的人,全部是精锐之才,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到像是有人故意扣着大哥,不想让他被外人知晓一般。
其二便是谢菱了。
顾危冷冽神色微霁,罕见的露出一抹温柔。
身边的将士们全都瞪大了眼。
打仗两年,他们哪见将军笑过?
战场上的顾危,是冷的,硬的。
宛若一把寒光凛冽的剑。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敌人畏惧,让手下敬仰。
将军这个名号,从来都是以冷酷为底色,透着血光的。
顾危没看见将士们震惊的眼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菱已经三年未归家了。
他实在是想念得紧。
自从开始征战,一切事情便如雪片般压下来,逼得他喘不过气。
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彻夜未眠,和下属讨论战术是时有的事。
思南战力雄厚,军备完善,光打仗,完完全全能打得过,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难的是如何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如何能不影响到百姓的生活,如何安排投降的百姓士兵……..
顾危摸着腰间挂着的香囊,眸色微凝。
不管了。
再过一个月,等北江百废待兴,一切安排好。
他就亲自前往明月岛,将他的阿菱接回来。
顾危薄唇微掀。
这一次,不管姜叔放不放人,他都要将人强势的接走。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也不知她长高没有,吃得习不习惯,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敢欺负她……..
顾危眼神有些恍惚。
“将军,百姓们全都给堵在宫外,急等你去安抚秩序。”
顾危思绪回笼,收回摸香囊的手。
温柔神色退去,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酷将军。
“嗯,记住,刀剑无眼,千万不能伤了百姓。”
“诺。对了,周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岐东那边有信吗?”
“有,徐大人说一切安稳。”
二人说着往宫外走。
顾危腰间的香囊,随着他大步的动作一荡一荡。
上面的刺绣,因为千百次的抚摸,早已被摸起了一层层毛边。
这个香囊是谢菱有一次,突发奇想找宋氏教她刺绣,花了三天时间绣出来的残次品。
也是这一次,让谢菱知道自己原来也有一窍不通的事情。
好好的鸳鸯,被她绣成了四不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丑得惨绝人寰。
她绣完,看都不想看一眼,就随便丢在了窗台。
被顾危知道后,小心翼翼捡回去,从此挂在了腰间。
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首饰,只有一个破旧的香囊。
———
谢菱此时还不知道北江发生的事情。
大船不过半日,就抵达了东陵京都的码头。
沧州已经很繁华了,比之沧州,京都的繁华程度更上一层楼。
码头处,商船络绎不绝,往来如织。
进城还需要登记。
因为神女的缘故,京都规定了每日进城的人数,不能超过五万人。
才下午,进城的人就有四万多了。
谢菱他们运气好,刚好卡在点上,不然还得在城郊住一晚上,第二日才能进城。
进入京都,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威压感。
京都房子建得高大,楼宇连绵,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尽头。
长长的屋檐角一路翘到天边去,挂在夕阳下,十分壮丽。
八九层的高楼也是有的,有的是酒楼,有的是茶馆,多得是显贵之人坐在包房谈笑风生。
街上人来人往,穿着各国衣裳的都有,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走。
明月岛的弟子看花了眼。
“也太豪华了。东陵快要超过魏昭成为第一大国了吧?”
“前几年他们不是打了一仗吗?听说魏昭惨败,割了一座城池呢。”
谢菱打断弟子们的谈话,“你们看,百姓们是不是都往一个地方走的?”
弟子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确实,街上百姓看着多,但大致都往一个方向走。
并且脚步匆忙,你追我赶的,有些为了挤一个空隙,几乎要和旁边人打起来。
谢菱在街上随便拉了一个百姓。
“你好,我想问一下———”
只见这人面色虚白,脚步虚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似的,很明显的瘟疫症状。
他急得不行,眼睛瞪大,一下打断谢菱的话。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