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点着红烛,火光在桌台上跳动,窗面贴着双喜式样的窗花,床上挂着红绸,收拾的像个喜房。
陆嫚嫚坐在床边,呆呆望着窗子,外头有雨砸进来,打湿了窗沿。
想来可笑,她一个世家小姐,竟成了别人藏在这里见不得光的外室。
头一次进的喜房,竟是一个比她爹年轻不了几岁的老男人布置的。
想到这,陆嫚嫚心中只觉得恶心。
顾不得再自怜自哀,陆嫚嫚抬起手,手心沾了不少胭脂,模模糊糊刻出了一幅牌印。
瞧着手心上的图案,陆嫚嫚勾起了嘴角,先是咯咯笑了两声,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笑得停不下来,神色逐渐疯魔。
慕容晖让人过来传话,说是今夜来看她,那时,她便开始着手准备。
当家主母性子善妒,不准慕容晖纳妾进门,偏偏她出身名门,慕容晖招惹不起,只能偷着从外头寻些乐子。
既然说了来看自己,那他必然不会先回府上,身上的常服也来不及换下,腰间的令牌自然也在。
慕容晖刚踏进屋子,就被她用一条红布蒙上了双眼,美其名曰多点乐子。
在慕容晖脱净了衣裳,蒙着眼满屋找她时,她轻手轻脚翻出了令牌,将图案印在手上,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擦去了牌面的痕迹。
陆嫚嫚坐到桌前,铺开宣纸,仔仔细细将上头的图案画下来,为着不出差错,叫呼吸都轻了几分。
废了四张纸,陆嫚嫚才画出一模一样的来。
瞧着纸上清晰的图案,陆嫚嫚一瞬间心跳的飞快。
这图案她见过,就在父亲的……
陆嫚嫚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扑到床边,从褥子底下翻出一个布袋,将袋子打开,小心翼翼的掏出里头的东西。
是父亲临走时留给自己的半块玉佩。
陆嫚嫚咽了下口水,举着手里的半块玉佩,缓步走到桌前,将玉佩与画上的图案摆在一处。
竟一丝不差!
她手里的玉佩正是图案的左半部分。
“慕容晖……”陆嫚嫚攥紧了双手,死死盯着眼前的画,心中思虑万千。
父亲贪下的银两多到让人咋舌,饶是如此,他也只有半块玉佩做信物,而慕容晖手里头却是整块的玉佩。
慕容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他到底是父亲的同党,还是父亲顶头上的人……
陆嫚嫚一脑袋雾水,头痛欲裂,痛苦的闭上双眼,“父亲……女儿究竟该去寻谁才能替您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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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大雨过后,小径潮湿,一夜之间就冷了下来。
梁晚余坐在屋中,埋头点茶,注汤调膏,一旁燃着香,岁月静好。
玉竹先进了屋中,唤屋里头的七八个下人退去,才小声道,“小姐,婢子把王喜娣带来了。”
梁晚余头也没抬,轻声道了句,“可过门了?”
玉竹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过了,就在园子里等着呢,对外只说她是侯府的婢子,侯爷惦念小姐,故而派她来给小姐送些补品,小姐放心,没人拦着。”
梁晚余颔首,淡淡道,“去把她领进来吧。”
“是。”
玉竹退下,不出几息,带进来一个丫头。
“王喜娣……见过小姐”
小丫头实在瘦的过分,小胳膊小腿像是枯木,只怕轻轻一掰就要碎了,许是常年干农活的缘故,晒得小脸蜡黄,指甲缝里还有一层黑泥。
模样倒不错,不知是不是瘦得脱了相,眼睛格外大。
梁晚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盈盈望着她,语气温和,“一路赶过来累了吧?玉竹,去拿些茶点来,给她垫一垫肚子。”
王喜娣像是被吓到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瞧上去拘谨的很,“不……不必了小姐……”
哪怕她是个乡野丫头,也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东西。
玉竹自然是听主子的话,转身出了屋子,还不忘贴心的关上门。
梁晚余勾起唇角,态度不容让人拒绝,“我花银子买来了你,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你饿死在我面前。”
王喜娣心里头挣扎着,半晌才问了句,“小姐……为什么大老远把我买过来?”
梁晚余挑眉,好整以暇的瞧着她,轻声道,“我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我到底为什么费尽心思把你带来身边,你当真不知吗?”
王喜娣身子一震,旋即重重摇了摇头,“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
梁晚余无奈轻笑,低声道,“我知你心中所想,若我被欠了赌债的父母卖出去做童养媳,我也会如你一般,恨得咬牙切齿。”
王喜娣愣住,大着胆子抬起了头,直勾勾望着她。
抬起头来才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姐一貌倾城,俏到她不知该作何形容。
梁晚余轻抚发间钗,唇边笑意柔和,“可你知这世上有多少人为这印子钱而死吗?这里头不光是滥赌的恶人,还有真真切切养不起家,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你不必为了别人承担后果,我也不会用道德二字去捆绑你,我能带给你的,是新生。”
“只要你助我这一次,往后余生,我都会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