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章制度,胡乱罚款,于1983年4月停职……这是你上任后第一位罢免的生产主管,如果人事科的档案没写错的话,他跟你的妻弟是同村人,并且还是发小吧?”
“李刚刀,男,36岁,小仓村人,于1982年8月担任临盘服装厂生产车间安全组长,后因增设罚款项目,胡乱罚款,收纳工人贿赂等罪名,于1983年5月停职检查……这是你商人后第二位罢免的生产主管,如果资料无误的话,这人应该是你秘书的邻村亲戚吧,当初能进临盘三产服务公司,也是你点头同意的。”
“张三贵,男,32岁……”
噼里啪啦念了足足三分钟后,杨默不耐烦地将手里的那半叠资料往桌上一丢:“或许这些人的口风很紧,但这中间的关系却瞒不了有心人,作为本地人,我比你更明白乡里乡亲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如果你还要嘴硬的话,大不了我让人去这几个村子里去走访走访,顺道找几个证人出来!”
鄙夷地瞅了姚杉平一眼:“相信我,临盘采油厂跟附近几个村子之间的干系毕竟隔了一层,而作为本地人,只要莪让各村的村贤出面,一个下午就能把这些人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能查出来!”
姚杉平之前的悲愤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也变得有些难堪:“我承认,这些人跟我或多或少有点关系,我愿意承认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责任……但还是那句话,那些人胡乱罚款收费是他们的个人行为,我事后也按照公司规定给予他们顶格处罚,但我绝对没有从中获取任何不当收益!”
杨默嗤笑一声:“顶格处罚?姚杉平,你这是在惩罚他们呢,还是保护他们……作为股级科室,临盘三产服务公司的顶格处罚无非就是停职检讨写检查,外加罚款500罢了;”
“这500块钱虽然听起来不少,但这些人在岗的时候,哪怕是头两年,每个月也得罚个三四千的进账,在乎这么点钱?”
“而且一般情况下,国营企业里面都讲究个罪不重(g)罚,既然你已经以三产服务公司的名义顶格处罚了,这事又都是发生在合同工身上,而非正式工,那采油厂自然就不会把责任深究下去……切,停职检查?在家里悠闲玩耍两个月,再随便换家下属单位上班不就行了?”
说着,杨默侧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个已经陷入了一种凌乱状态的小徒弟,想了想后,嫌弃地撇撇嘴:“这是再常见不过的走马换卒手段。”
“身为负责生产安全的副经理,姚杉平每年必然会向下面的生产单位传达一些【安全生产第一】、【要为所有职工的生命安全负责】之类的文件,然后安插信得过的人进入下属单位,在执行过程中进行花式罚款,这些罚款中的大头最终会进入他的口袋,而小头则会留给那些执行者作为奖励和补偿;”
“呵,左右不过背负一个骂名和不痛不痒的处罚罢了,对比于动则数千乃至上万的报酬,那些东西实在是有些无所谓,再说了,工作又丢不掉,只不过换一家单位混日子罢了……所以,即便没有千缠万绕的私人关系,愿意给姚杉平当一次性道具的人有的是;”
“而走马换卒的手段虽然并不稀奇,但如何掌控好其中的尺度却很考功力!”
“很显然,这家伙是个老手,很懂得拿捏火候……每当下面的职工开始大面积地闹情绪了,这家伙就会以下基层走访的形式,在事情还没有彻底暴雷之前,把他安插的人手就地罢免,神情激动地训斥一番后,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给予对方最定格的处罚!……嗯,说不定在训斥之后,他还会痛哭流涕地责怪自己工作失职,没有第一时间掐灭这些不好的苗头,用以换取那些合同工的热泪。”
有些怜悯地叹了口气后,杨默语气有些萧索:“群众看得到、骂的到的永远都是小角色,幕后的真相他们可能永远也无法看到,或者说看到了也未必相信。”
“那些被安插进去的人,虽然丢了名声,却换来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和超出他们想象的酬劳,一点也不亏;”
“而姚杉平则是依靠着那47位一次性使用道具,不但在七年的时间里狂揽218万,更是靠着那一张张用于糊弄外人的顶格处罚通知书,成为了基层职工口中的姚青天……说他赚的盆满钵满也丝毫不为过。”
“而实际上,这才是第一步,后面还有【黄雀在后】这么一招等着呢……”
本想一并将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点给自己那位傻叉小徒弟,然瞅了瞅那两位纪检科骨干隐含警示的眼神,杨默想了想,只得作罢。
纪检科绝对是所有单位里最特殊的科室之一,姚杉平这些手段虽然对于基层而言极具迷惑性,但对于纪检科的骨干而言,却实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只不过在体系内厮混,“尺度”二字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平日里的工作如此,这次的联合行动同样如此……有些事情必须要画出个边界,要是扯的太深,痛快是痛快了,但说不定只能坏事。
当下兴致缺缺地往背后一靠:“总之,该说的我也说了,姚杉平,你也清楚,你在这些材料上签不签字其实并不重要,我刚才说那么多,无非就是走个流程,留个工作纪要罢了……我现在手里面需要赶着处理的工作很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