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惊蛰,虫豸始行。
一鼓轻雷,细筛微雨。
即便不知道任何历史走向,但可以预料的是,今年一定是个雨水丰沛的年头。
对于天性沉闷而乐观的齐鲁人来说,只要不是“穷冬不见雪,正月已闻雷”;又或者是“惊蜇刮北风,从头另过冬”,那都是一个极好的开端……最起码,地里的作物可算能有盼头,勒勒裤腰带,应该能扛过一年。
既然是個不算太糟糕的开头,那自然值得好好庆祝一番,家里条件好的必然狠狠来上两大块肥到全身见白的把子肉吃到满嘴流油;条件一般的也不会抠搜着,面条白馍直接管够……过了惊蛰,就该开始农忙了,不吃好点,哪来的力气忙活。
虽然这是农村地区千百年来因为农业生产而催生出来的习俗,但随着一些农村子弟进入城市讨生活,这种习俗也被小范围地带到了DZ市里。
………………
“喂喂喂,我说土丫头,今天好歹也是惊蛰诶,我大老远地走过来,你就给我弄这个!?”
身为农村子弟,杨默自然也是有过惊蛰的习俗的,因此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材,在下了班之后,想都没想,直接冲到了土狗同学的宿舍里,嚷嚷着要吃一顿好的。
“吕莹莹同学,看到你蜕化变质,我感到很痛惜!”
“难道短短三年的工作经历,就让你忘了自己农村子女的身份了么!?”
“难道长期的脱离田间劳作,就让你忘了我们惊蛰的习俗么!?”
杨默一脸沉痛地看着终于把那身花棉袄换成了厚毛衣的土狗同学,表情之扼腕,语气之失望,要是把场景换在办公室,足以令任何一个下属感到羞愧。
只不过很可惜,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某人也从来没把他当成过领导,见到这货在那大尾巴狼似的指指点点,土狗同学一翻白眼:“爱吃不吃……帮我把那碗泡好的小米拿过来,顺便看看绿豆泡好了没,看在今天是惊蛰的份上,给你多掺点好东西!”
杨默撇撇嘴:“加点小米和绿豆就叫好东西了?你搁这忆苦思甜呢!”
一边吐槽着,身一边屁颠屁颠地把桌子上的两只大土碗端了过来,放在土狗同学身边后,装模作样地把手伸进一只碗里探了探,然后又捏了捏,大喇喇地一甩手:“摸不出来,我也不知道绿豆泡好了没有!”
见到这货连手也不洗就往碗里探,土狗同学气的直接给了他一脚:“连泡没泡好都摸不出来,真不知道你这二十几年来是怎么活的……要是在旧社会,像你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活该被饿死!”
杨默拍了拍腿上的脚印,一脸的恬不知耻:“所以要感谢国家,感谢新时代啊,像我这种废材,如今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说完,杨默苦巴巴地皱起一张脸:“喂,我说丫头,咱要不加一个肉菜?一个,一个就成……今个可是惊蛰诶,几张杂粮饼外加一碗蛋花汤就打发了?”
土狗同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探进那个装着清水与绿豆的土碗里捏了捏:“泡的差不多了……去,帮我把水换了,好好地再洗一道!混的人模狗样的,连碰东西前先洗手都不知道!”
杨默哀嚎了起来:“大姐,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可水还是很冰的好不好!”
“要不,咱别那么讲究了好不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土狗同学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看把你娇气的……磨浆,还是洗豆子,你自己选一样!”
感受到这丫头语气里浓浓的威胁,杨默瞅了瞅她面前的那个磨盘,忍不住眼角跳了跳。
之前一直用的那个磨盘依旧留在钻探公司的院子里,如今的这个是到了德州后新买的,个头也比以前的那个小了不少。
可是磨盘再小,那也得有三四十斤重,推转起来照样也是需要大把子力气的,让自己这种废材磨上半个小时的浆,那自己的双臂不得半废?
啧~
也不知道这丫头咋想的,又不缺钱,那些工资奖金明明都够她每天下馆子吃的舒舒服服的了,却非要每天自己动手摊饼;
好吧,你说自己摊饼也就算了,市场上又不是没有帮人打浆的,你为毛非要自己磨?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切~
说到底就是扣,舍不得那一毛钱的加工费!
也不知道省那么多钱来干啥!
想到这,杨默垂头丧气地拿起那碗已经泡发的快冒尖的绿豆推门而出……
………………
大半个小时后,杨默牙齿上使劲,费劲地一扯,身子一个踉跄,这才将手里的东西扯开。
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腮帮子,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手上那条颜色可疑的条状物品,感觉自己丢大人了的杨默不爽地抱怨道:“喂喂喂,丫头,今天的这饼怎么摊的跟牛皮似的,牙齿咬都咬不断,这手艺退步了啊!”
齐鲁的煎饼素来以干、韧出名,导致许多外省人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差点没把腮帮子甩脱。
但实际上,这种煎饼真正的吃法不是用腮帮子撕咬的,而是卷成大小合适的尺寸后,放入嘴里用牙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