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老头市”,就是很多上了年纪、放弃劳动的老头,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也就是冬天向阳,夏天不晒的避风港,他们坐在一起,有聊的,有听的,也有时像小孩子一样追逐耍闹,这种情况好像每个村子都有。最讨厌他们的就是那些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每当她们从老头市经过,就会被一群老头目送着来,又目送着去,而且还要被议论个底儿掉,你说能不讨厌吗?
小云说:“你跟胖姐和小刘说你们诊所现在是老头市呀?”
“我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也差不多,不仅老头,还有老太太,就是个老人市,你是不知道,听他们聊天真是长见识!”
“那可不,只要是聊有用的。他们都是上了年岁的人,见识、阅历都很丰富,是年轻人想象不出来的。”
“哎,小云,你看那个是二妈家不?”
“对!”从小云家往东,隔一个门口就是二妈家。她家和小云家情况一样,到处都是杂草。
“小云,你说你们村子有400多年的历史,这地下会不会埋着宝贝?”
“老辈子埋下的我不知道,不过时间不太长的确实有,我好像跟你讲过。”
“没有吧,我一点没印象。”
于是小云引着韩雪峰走到对门秋实叔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下开始给他讲故事。
韩雪峰顿时来了精神,找了一块石头,坐在小云的对面。
小云说:“村里以前有个大地主,家里特别有钱,不过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他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就给女儿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个大地主虽然有钱,但是他的钱都是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不舍得乱花。他把他的钱都换成了袁大头,装在瓷罐子里,藏了起来。有人说他把财宝都埋在了地下,但是没人找到过。”
韩雪峰眼睛一亮,说:“那个人你认识吗?他家在哪儿?”
小云笑着说:“怎么你知道他家在哪儿还去找找呀?那个地主我很小的时候,他还活着,只不过我不记事,他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见过他,但是他女儿、女婿我认识,他外孙女只比我小一岁,上学时在我们下届。地主藏了多少个罐子别说村里人就是他女儿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年村里规划街道,他们家的牲口棚正好在街道的边上,挨着的地方要推倒。推土机推到那里的时候,突然在牲口槽的位置出现了很多零散的袁大头,看热闹的大人有认识的,纷纷跑过去抢着捡,那时候推土机还没停下来,差点就推到了人,气的推土机司机一个劲儿的骂,可是当他弄清下面的情况以后,也跳下推土机跟他们一起捡。小孩们一听说袁大头很值钱,不一会儿就从四面八方聚过来,人们有的拿着锹,有的拿着耙子在土里翻翻捡捡,好多人都捡到了呢!”
韩雪峰的眼里闪着光,问:“那地主的女儿女婿没有去要吗?”
“要没要我不记得了,反正我知道和我们总一起玩的胖小就捡到了一块,他妈还拿出来跟我妈炫耀过。我妈说她那个袁大头是一个全身人像的不如一个大脑袋的值钱。”韩雪峰知道袁大头就是银元,纯银打造的,他小时候看见过。
“你当时怎么没去捡?”韩雪峰有些好奇。
“他们在北街上住,我们家住的比较靠南,所以这个事是发生完以后才听说的。”小云当时觉得很遗憾,如果自己也捡到一块该多好!她当时并没有想把它换多少钱,就是觉得如果大脑袋的和全身头像的银元各得到一块,留着自己把玩多好!
“听说那个推土机是花钱雇来的别的村的,村里人一看油水很大就不让他推那儿了。人们就用铁锹和镐自己动手挖那部分,后来果然挖出来一个破了的瓷坛子,里面还有推土机没有推出来的银元,最后可能是那几个人给分了!”
“唉,人们也是太贪心了,这是人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既然是从人家牲口槽下挖出来的,就应该物归原主。”韩雪峰替那家主人抱不平。
“你忘了有一句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说明这些财富不应该是他家的,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家人也没有跟别人打架闹哄的去要。”
“他们那个院子里不定哪儿还埋着,后来就没有挖过吗?”韩雪峰刨根问底。
“那谁知道呀,在人家自己院子里挖没挖,咱们也没看见。”
“我觉得说不定那个院子里还有呢!”听了这话,小云觉得韩雪峰这个人还挺财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哈哈,好了,咱们走吧,有没有都不是咱们的,如果有那个命,它自己都能跳出来,你信不?”
“不信!”
两个40多岁的人聊着十几岁孩子的嗑儿,回到了车上,顺原路返回上大道,准备回城里。
从车窗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村庄”往后闪去,小云当初搬家时的那种失落,又一次涌上心头:听说这里以后要开成稻田,现在还是一村的地基,说不定下次再来已经成了一片绿油油的禾苗了,谁能够想到原来鸡犬相闻、炊烟袅袅的自然村落有一天会变成农田呢?
这条路小云太熟悉了,从原来的土路,到后来的石渣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