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更是一脸憋得慌的表情,想骂点什么,又觉骂不出口。
毕竟云棠一来就给她行礼问安了,还连……年也拜了。
老夫人蹙着眉,突然嗤笑一声,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
“正月十二时年开,过了十二,年就过完了,今儿都十五了,棠丫头怎么还在拜年呢?”
老夫人提到这句明知故问的话,就等着云棠接下来说是过年不在家的原因,然而……
云棠却神情自若地笑道:“可不是么,年都过完了呢,年前我去了西境、年后又去了一趟北境,昨儿刚回京呢。”
“这年都没能在家里过,也是遗憾得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替皇上办差总不能说我不去,我要回家过年最大吧?”
云棠轻飘飘地将未能回家过年的问题推给了皇上,一群人都听呆了。
江彦朗不可思议道:“棠儿咋又去北境了?”
今儿回府过节是早就说好的,这几天她不在清风殿养身体么?
云棠看他一眼,无奈道:“你们也知道,我从西境回来就很虚弱,只能待在皇上身边借帝王之气养着才能恢复,这才无法立刻回家。”
“正月十二是三皇子封王贺宴,是征询过我的身体情况才定的日子,当晚我和几个师兄就去了北境,昨天才回,可是一刻也没闲着的。”
云棠说到这里又看回神色莫测还是只能憋着气不能借机发作的老夫人,露出一脸惭愧的表情。
“初八那天诚王府设家宴,姨父一家都去了,姨父的父母老陈国公夫妇也去了,我们侯府……我还以为祖母也会去呢。”
一句话指向明确,堵得老夫人涨红了脸,不得不解释一句:
“原本是要去的,奈何身子不爽利,大正月的怕过了病气给别人不吉利,只好没去成。”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着老陈国公夫人都给了我好大一袋子压岁钱呢,我自家祖母没见着,可不遗憾么。”
无视了老夫人已黑沉难看的脸色,云棠笑容清浅地继续说着。
“好不容易今儿回府,若我再不给祖母拜年,明儿又得出京些时日,这个正月可真就过去了。”
“今儿见着祖母,哪怕迟了些,也只能赶紧拜年了,不然留到明年再拜么?”
云棠说完,在不少人偷偷转面忍笑的小动作里,再次向老夫人福了福,笑眯眯地道:
“云棠给祖母拜年了,也望祖母体谅云棠为皇上办差不易,忠孝不能两全了。”
什么话都让她说完了,还逼得老夫人只能硬着脖子开口:“你为皇上办差重要,祖母省得。”
最后,在许多人热切的目光里,老夫人偏头向身边的葛婆子说了一句:“把棠丫头的压岁钱拿来。”
老夫人要来找云棠“不孝”的过错,自然不能让自己有错,想到云棠年前家宴上说祖母抠门儿的话,她自是有备而来。
确实有一小袋子银梅花,得有十几、二十两了吧。
葛婆子连忙端着小托盘呈上那袋子银梅花,目光凝重不敢多瞧打量云棠,心下却忍不住嘀咕。
大小姐往日可没有这么热情又多礼,今儿连着行礼两次,怕不就是为了老夫人的压岁钱。
“多谢祖母。”云棠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过那只小袋,垂眸打开袋口看了一眼就重新拉好绳结,微微一笑。
“云棠自回府以来还从未见着祖母一个子儿,心里早有委屈,年前曾说过祖母抠门儿,今儿才知是误会祖母了。”
“原来祖母也是可以拿出一袋银饼子给云棠当压岁钱的,云棠在此谢祖母赏赐了。”
云棠直接将那一袋子价值说了出来,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永安侯府虽然持家清俭,也不养乱花钱的纨绔,但年节给孩子们的礼和赏,却从不寒碜。
过年压岁钱都准备的金梅花,这也是有钱人里最流行的方式。
老夫人给孙子孙女们的金梅花虽然不多,数量还因人而异,但至少他们收到的全是金梅花。
作为曾孙的江亦铭在曾祖母这里得到的,除了一袋子不比他爹江彦庭少的金梅花,还有一对金镯呢。
没想到,一直对云棠怨言颇深的老夫人,事先给云棠准备好的压岁钱竟然是银梅花。
府里过年打赏体面下人才会用银梅花,对亲戚家的孩子们都不会用这个。
“可是你这婆子慌手慌脚地拿错了?!”江明礼最先瞪向葛婆子,想要借此给母亲找个台阶,重新拿金梅花过来。
以云棠嫡长孙女的身份,老夫人要给她的压岁钱数量就应与府里嫡孙子们的一样。
其他嫡孙女还有庶孙子们的可以一样,庶孙女的又要略逊一等。
大家族里规矩多,便有这样的等次也是合规矩的。
但老夫人这么安排可就是老糊涂了!
“没有拿错,刚才老婆子已说过,这年已经过完了,再拿压岁钱说事儿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可又想到万一棠丫头要拜年呢?也不好什么也不表示,这才让人临时准备了些银饼子。”
“再说了,棠丫头都谢赏了,你当叔的闹什么?”老夫人说完原由,还不满地横了次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