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明礼便回去南大营,江明威只是礼部一个小官,上不了朝,却是每天要去礼部衙门点卯当值的。
只有永安侯,可以不用每天按点去衙门,他在前院等着江家族里长辈。
昨天他就派人送信给掌管族里事务的族长和族老们,说明有重要事情商量。
他虽贵为侯爵,却也没有去担一族之长的大任。
他爹、他爷也没有,因为他们是武将立家,不可能分心去管旁的事务,且常年在军营中、在战场上。
但永安侯府与江家族里一直都是息息相关、互相扶持的,族里也出了一些读书人,做了些小官,京官倒是都没有。
不是江家留不下一个子弟做京官,而是看到江明威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就想要去地方上博政绩,更容易出头。
总的来说,江家在京城不算名门望族,更不是什么豪门世家,身份最尊贵的也只是两代永安侯了。
家族没有大前程,但也日子安然没出祸端,永安侯每年也会给族里一些银钱扶持,仕途上能帮得上的也不会袖手旁观。
侯府与家族那边关系是和睦的。
族长一听有重要事情,一大早就带着六个族老都到了,来到前院花厅上寒暄了几句,坐下喝茶时,才听永安侯说起事情经过。
听说老夫人为难云棠,几个老头都很惊讶,无法理解,别说是刚认回来的自家孩子要疼爱一些,就冲着云棠的身份,也没人敢明着去得罪吧?
这老婆子竟然上赶着在过年图吉利的事情上,明着欺负人?
脑子里是积多了冬天的潮气,这都开春了还没倒干净呢?
几个老头都很不满,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去说教一个后宅妇人,但生气的同时也很好奇。
江明安找他们过来说这事,是打算如何处理?
永安侯也不需要他们做出什么回应,说完整个事情经过之后,才说出他今天请他们来的目的。
他要族里权威做见证,写下断亲书。
断掉云棠与老夫人的祖孙关系,以后云棠不再被恶待她的祖母继续欺负,拿孝道作筏子害云棠。
没想到他会这么处理,几个老头喝茶的动作都停下了,一个个吃惊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江族长放下茶杯,缓缓开口。
“明安啊,这断亲哪有断一人的?你母亲是江家老夫人,与你是血脉至亲,你与棠儿是血脉至亲,棠儿也是江家人。”
这世间有偏爱就会有不被偏爱的,却没有因为不喜闹了矛盾就要断亲的,尤其是大家族里利益争斗哪有那么干净?
也没有谁说断亲就断亲的。
何况,不是江家与云棠断亲,父女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单挑祖母断亲,说出去都挺荒谬的。
永安侯垂着眸子神情淡然地听着族长和族老们在那儿说着不理解的话,强调血脉关系和家庭中有矛盾很正常的话。
听了半晌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开口说道:“诸位长辈明白,寒门小户都有争吵闹矛盾的,世家大族更是算来算去的事儿多,但……”
永安侯缓缓抬起目光看向表情严肃的族长和几个族老们,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
“诸位长辈可知,哪个百姓家出了公主?就算是皇室,哪一年出过封号护国的公主?”
他这一反问,让几人顿时目光一凛,原本严肃的脸上更添几分肃容。
“如果这事就这么当家事、当祖母矛盾揭过了,以后老夫人更加变本加厉拿孝道来欺我朝护国长公主,怎么办?”
“我们现在可以关起门来当家事,这事闹得多了总有传出去的时候,皇上会认为这是我们家事吗?”
“打护国长公主的脸,只是祖母教训孙女?还是说一个臣妇无视皇权?旁人会不会认为,这护国长公主毫无威权,是不是谁都可以欺压一下?”
“是不是咱们要将这件矛盾当作小事化解,等将来皇上震怒时再拿整个江家问罪?”
永安侯说到皇权时,江族长和六位族老就心里哆嗦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在他们的意识里还是当作江家女儿与祖母间的不和,着实忘了他们江家确实出了一位圣旨册封的护国长公主。
云棠行事低调,或者说云棠在京城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并不参加各府应酬。
她去过的也就那几家,还是她自己亲近的关系而非各家人情应酬,京城里认识她、熟悉她、打过交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就连江家族里,也只在认亲宴时见过一面,那时的云棠表现乖巧懂事、沉稳大气,他们也没想到会闹出祖孙不和的事情来。
他们只知道康宁郡主不喜这个女儿,云棠回来后母女关系闹得很僵。
没想到老夫人也闹起来了……
若只是江家姑娘,这事儿确实不大。
但以云棠如今的身份,这事儿就很大了,大到他们江家全族都担不起责任的大!
“明安啊,这断亲文书一写,祠堂里一放,可就不好更改了,传出去也还是你脸上无关,让人瞧了侯府笑话啊。”
江族长语重心长地开口,又道:“不能劝和?”
永安侯苦笑,将那晚的经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