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强在屋里套上棉袄(nǎo),便取下墙上挂着的老洋炮,这枪可有年头了。
曾经听他说过,这枪是他爷传下来的,老爷子拿这把老洋炮干死过俩二牲口!
而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也被尊称为李大本事!
老洋炮是种老式猎枪,有根长长的枪管,管下有一根差不多长,用来填装火药的细铁棍。
后膛侧面引出一根引火管,管口扣着发火帽。
火药要从枪口填装,用铁棍压实,然后装入枪砂,再用铁棍顶实。
引火管用发火帽盖住,轻轻地把撞击锤放在上面,发射时得把撞击锤搬起来。
扣扳机后,撞击锤击打发火帽,发火帽爆炸沿着引火管将枪里的火药引燃,枪砂就会从枪管里喷射出去。
李福强来到外屋地和媳妇说了声要上山,换来的只是个漠然眼神。
由于他成天喝大酒,已经把他和媳妇之间的信任消耗没了,所以他媳妇才是这疏远的态度。
他满不在乎的出门,挥手招呼徐宁,“走,兄弟。大哥护着你,那就是平趟(tāng)!”
徐宁翻着大拇指,咧嘴笑道:“必须滴,有我大哥跟着还说啥了,老踏实了!”
李福强听见兄弟这么捧,一时傲气挂在脸上。
“那可不咋地,瞅着这枪没?别看它老,但故事可老鼻子了。大哥跟没跟你说过,这枪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徐宁知道李福强要说啥,所以他不仅没配合着摇头,反而坏笑道:“听说过,老爷子曾用这把枪打过俩二牲口么,老尿性了!”
李福强一愣,转头呆呆道:“是么,我啥时候说的啊,我咋没印象呢。”
“就上回喝酒,当时你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说的。”
李福强面色发懵,他咋也回想不起来了,只感觉即将吹出去的牛逼,弹在了棉花上,噎的他非常难受。
“是么……?瞅我这记性,那大哥肯定没跟你说我爸的事吧?我爸用这枪打过……”
“熊罴!”徐宁抢话道。
熊罴就是棕熊。
“打完一枪,你家我大爷就跑了么,结果两天后上山发现那熊罴死了,对不?”
实际上那熊罴还没成年呢,也就三四百斤左右。
熊掌被猎人设下的炸子击伤,然后被大爪子(老虎)闻着血腥味过来给掏了,吃的就剩下熊掌和三十来斤净肉了。
李大爷把熊掌和熊肉剃了下山,被几个猎户瞅见了,随即就传开了。对此李大爷曾解释过,但人根本不听啊。
李福强闻言再次一懵,嘴里嘀咕着:“这事我也和你说过?”
“说过!”
李福强皱眉寻思会,说道:“那大哥肯定没跟你说过,有一回我上山碰见黑瞎子搁树上掏蜂蜜吃,让我一枪干下来的事吧?”
徐宁咧嘴笑道:“也说过!”
“这也说过?”李福强有点怀疑人生。
“说过,当时你打完一枪就掏出双响子崩了两下么,完了你走到黑瞎子跟前一瞅,才发现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玩应,把野猪皮挂树上把蜂窝盖住了么,然后你就让马蜂子搁脸上蛰俩大包!”
双响子就是炮仗,民间称二踢脚、土话称二梯子。
李福强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眼睛都红了,这光辉事迹他咋可能往外说呢。
“哎我艹!这事我咋能……你是不是搁这逗大哥玩呢?”
李福强反应过味来,只感觉脸部火燎燎的臊得慌,面色通红的歪头问道。
徐宁瞅他抹不开脸的模样,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咋才反应过来啊?”
李福强闻声作势就要扑倒他,可徐宁脚步飞快朝前窜去,二人你追我赶。
“肯定是你嫂子瞎嘚嘚的,对不?你等回家看我咋削她的。”
徐宁回身喊道:“你快拉倒吧,我嫂子不让你跪搓衣板都不错了。”
“哎我艹……这娘们咋啥都胡咧咧呢!这让我搁屯子里还咋做人。”
徐宁两脚踩着雪壳子,道:“大哥,咱俩兄弟,谁不知道谁啊?我要你这么抹不开面,往后也不用在屯子里混了。”
李福强觉得有道理,“这倒是,你那些光辉事迹,要是搁大哥身上,我这辈子都没脸出门。”
徐宁听闻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悬崖勒马洗心革面了,想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必然要经历时间的摧残。
两人说说笑笑,朝着大山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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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属黑省直辖,位于兴安岭山系长白山脉北侧的公腰岭!
三面环山,依山傍水。
由于前些天刚下完雪,此刻树上都挂着银霜。
从远处看,层峦叠嶂,连绵起伏,一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景象!
山林子里的雪厚,人脚踩上去稀宣。
徐宁和李福强趟着没脚脖子的雪,奔走八九里地,才走到公腰岭的老牛沟。
路上听见不少枪声和狗叫,李福强也指着几处地带,说那里有套子和夹子,下脚的时候务必加点小心。
徐宁打围经验丰富,只一打眼就能看出玄机,那是专套跳猫子和野鸡的,但下套的人是个二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