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七点多钟。
弯月悬空,散发着透亮的光,俯照银装素裹的东北大地。
此刻,去东山16号楞场附近猎大孤猪的黄大喇叭,孤身牵引着小爬犁,行走在漫长的黑夜中。
大喇叭佝偻着腰,身影稍显落寞,浑身傲然志气挥泄一空,他造的稍微有些狼狈。
脸蛋子上破开两道小口,虽已经结痂,但他的心却血流不止。
棉袄棉裤被乱树枝子刮破露着棉絮子,在寒风侵袭之中,棉絮子随风摆动,一缕缕钻出内衬,飞向苍茫大地。
黄大喇叭背着老撅把子猎枪,不时扭头望着在爬犁上躺着的爱狗,这条狗是他的头狗,虽说是低头香、趟子也不够远,但这条狗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改善了他家里的生活条件。
但此时这条狗却已奄奄一息,它的腹部缠绕着绑腿,因它的腹下被豁开一道筷子那么长的口子,当时肠子都掉了出来……
黄大喇叭微微叹息,他抬头瞅着弯月,嘀咕道:“今日一场恶战,将我四条爱狗战死仨,将我这么多年笔直的腰杆,撞的差点直不起来……诶!”
昨日,他去东山溜套子时,远远瞅着一物黑咕隆咚,待走近一瞅,竟是一头大孤猪!
这猪约莫有600多斤,当时他兜里只揣着一发独头弹和六枚散粒子,因东山灰狗子、跳猫子居多,打这些小兽只能用小铅粒子,否则用独头弹就得打碎咕。
当时黄大喇叭就有心要干这头大孤猪,为啥?
只因许炮要退位,整个庆安再无顶梁柱,虽说那徐二宁打溜是把好手,但黄大喇叭认为自个打狗围并不比他差,若真要比一比,那就比一比!
你徐二宁不是猎熊宰狼么?那我就整头600多斤的大猪王!
当然大喇叭并不是非要争这炮手之名,而是所有跑山的人都有一种不服输的心。
他瞅着那头猪王时,就感觉心痒难耐。
待回家之后,他翻来覆去越琢磨越刺挠,就在饭点之前去了许炮家,想要借他的青狼使使。
如果有青狼四条狗,再加上他的四条狗,那只要将这头猪王圈住,他就有信心壳下来!
奈何许炮根本没借,大喇叭听他不愿意借,这心里头就更憋口气了。
人就怕激,一激一上头就容易干出平常不可能干出来的事。
他当晚做了二十颗独头弹,由于睡得晚,所以九点多钟才吃完饭,然后就牵着狗去了东山。
在屯部街口碰着了几個人,问他嘎哈去。
大喇叭就将猎猪王的事吹嘘了出来,他寻思先吹点牛比,等打下来再吹一顿,到时候谁不得夸他黄大喇叭尿性?
然而,他牵狗去东山找一上午也没找着这猪王,气得他晌午都没吃饭。
到下午三点多钟,他饿的饥肠辘辘都要往家走了,这头狗却突然开了哐,随即就撵了出去。
四条狗狂奔于老林子里,直接钻进一片满是乱树枝子的臭沟塘!
起初四条狗还有动静,待黄大喇叭追上来后,只看见前方有树枝子乱动,没有听见狗叫。
黄大喇叭端着枪,手里握两颗独头弹,嘴里叼一颗,便紧忙钻进了臭沟塘。
由于雪壳子到膝盖,他往前艰难行走约莫八九十米,才瞅见两条狗躺在雪壳子里,腹部、脖颈、后腚都被豁开了口子,肠子都被树枝割断,他一瞅就懵了。
因这狗肠子一断,那这狗就没救了,他紧忙往前蛄蛹,走五六米就瞅见了头狗和一条帮狗。
帮狗脖子被踢断,吐着舌头已经断气。
头狗虽喘着气,可腹部也被豁开了口子,他瞅肠子没断就紧忙塞了回去,使绑腿包裹严实。
再将三条帮狗就地安葬,然后抱着头狗走出了臭沟塘。
这一场恶战持续一天,然而黄大喇叭却连猪王的影子都没瞅着,就损失了三条狗。
大喇叭心里很痛有点后悔了,奈何后悔也没用,因已成事实!
他愤恨的抬手扇自个嘴巴子,啪啪作响。
“让你装比!让你装比!诶我艹特么,我真特么是个欠比啊!闲着没事我招它干j毛哇!诶我艹……”
最后这声是前方突兀闪现俩大车灯,将他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前方是辆东风卡车,车内坐着仨人。
副驾坐着的俩人脑袋耷拉着,正是柴兵和常大年,他俩和许炮没少喝,虽没有喝的五迷三道,却也迷迷糊糊的犯困了。
徐宁握着方向盘,瞅着前方的人影,嘀咕:“这人挺虎比啊,咋扇自个脸蛋呢?诶,他好像是黄大喇叭啊……诶我艹,还真是!”
待车往前行驶二三十米,徐宁就踩了脚刹车。
那黄大喇叭瞅见车就本能闪躲,等车停稳后,他才抬头望去,只见徐宁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瞅着他满脸笑意。
“诶呀,咋搁这碰着了捏?”
黄大喇叭瞅见徐宁后,顿时激动道:“诶妈呀!徐老弟,你咋搁这呢?”
“我去许炮家吃顿饭,你这是才搁山上回来啊?”
还没问徐宁问,他就迫不及待的讲述了起来。
“可不咋地!昨个我搁东山瞅着头700多斤的大孤猪啊,整得我全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