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地关上卧房门后,本想偷听的孟大郎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没那个胆子。
带着郎中一路去了隔壁的空屋子看诊。
他这一系列怪异举动,在郎中眼里很是诡异。
同村也就几十户人家,谁家有几口人,为人如何自是熟稔在心。
眼见孟家多出来一口人,还是个长相俊朗的年轻小伙子,郎中不免多嘴问上几句。
孟大郎本就因为自己这顶绿帽,压得心火直冒。
可碍于墨璟晔的威胁,又不敢正面发泄,只不耐烦地草草解释,说他是云裳远房的表弟,家道艰难又生了重病,痴傻成疾,才来他们家暂住的。
郎中又是一阵唏嘘,长得那般好的年轻人,竟然是个傻子,真是可惜了。
孟大郎心里恨得不行,自己这算什么?把他们的婚房腾出来,给那对狗男女幽会,还要在外人面前帮他们遮掩。
这口气,实实是难以咽下。
“嘶,你轻点,疼死老子了。”孟大郎不敢动墨璟晔,却敢对郎中动气。借着他给自己上药,狠狠地喝骂出声来。
郎中只为赚钱养家,又深知孟大郎的诨名,才懒得跟他计较,继续给他上药医治。
不过这一身拳脚伤势,可不是与女子在闺阁中打闹能留下来的。
另卧房内。
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云裳还以为他们都出去了,便稍放开了哭声,又怕被人听见,只忍了又忍。
男子干净修长的手,撩开垂下的半幅床帐。映入眼里的,被撕扯开的衣领松松地挂在女子纤薄的肩头,露出的雪嫩肌肤上大片淤青,看上去应是旧伤。
这样的伤势换做男子,也不堪忍耐,更何况是她一介弱质女流。
墨璟晔突然觉得刚刚揍那孟大郎下手太轻了,若再有一回,定要他断条腿做赔偿。
温热的指尖带着怜惜,情难自禁的抚上她肩上的淤痕,云裳猛地缩回肩膀,扭头满眼惊惧地看他。
同时拉拢好衣领,见是墨璟晔,神色微松却面带疑惑。
“小叶子,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墨璟晔弯了个笑容,邀功似的举着手里的药瓶,说:“郎中去外面帮大灰狼治伤了,可是姐姐的伤,他们都不管。我就偷了他的伤药,过来给姐姐擦药。”
云裳不自在极了,尤其是在被孟大郎诬陷他们有私情的情况下,两个人又是独处在这闺房之内。
她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床幔凌乱,被褥不整。
这样的情景换做谁都会被误解。
云裳急急地挽了头发,想要穿鞋下地,可能刚刚情绪太激动,导致脚还没落地,小腹便如同针扎一般的疼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只瞬间就见她脸色发白,冒了冷汗。
墨璟晔放下手里的伤药,扶住云裳下坠的身子,不由分说抱起她来,小心地搁置在床上。
云裳实在疼得厉害,无暇抗拒他的亲近,只能任由他。
墨璟晔坐在身侧,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悄悄探脉,一边观察着她的面色。
功夫行家都懂一些脉象之术,墨璟晔内力造诣不俗,自然不在话下。
好在只是身虚体弱,加之动了胎气,并没有大碍。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好点了没?”墨璟晔殷切地询问,眼中带了自责。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为了保护姐姐,想给姐姐出气,姐姐也不会因为我跟那个大灰狼吵架。对不起,姐姐。”
墨璟晔的愧疚,惹得云裳心口微软,抬手摸了摸他低垂的发顶,轻声安慰: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保护阿姐不受伤害罢了。但是小叶子,这里毕竟是孟家,那是我的相公,是这一家之主,更是我一生一世要依仗的人,我们不能那样对他知道吗?”
墨璟晔皱眉不服气地问:“可是姐姐,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我听说夫妻都是要互相尊重爱护的,他一点都不怜惜你,他还打你,那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姐姐。”
小叶子义愤填膺地为自己打抱不平,惹得云裳鼻子微酸。
曾几何时,弟弟云成也说过如此般的话。
他说:阿姐,那个孟大郎根本就配不上你,他待你又不好,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呢?
他说:阿姐,等我在军中出人头地,一定带你离开驴头山。我听说京中尽是精美物件儿,人也和善好相处,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回这地方了。
他说:阿姐你别哭,你等我,等我长大,我会保护你的。
云成是她在娘家唯一的牵挂,也如同眼前小叶子般贴心可人。
所以,当她救下小叶子时,不免带了疼惜惦念云成的情愫。
“小叶子,阿姐知道你为阿姐不平,可是身为女子,又有哪一个不认命呢?相公他虽然性子急躁,又爱胡闹。但是我相信夫妻时日久了,是会有恩情在的。尤其现在我腹中有了孩儿,将来孩儿出生,他作为父亲顾念骨肉也会慢慢改变的。”
云裳凄楚地笑着,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仿佛那是她唯一可以寄望的。
墨璟晔心底不禁冷笑,这样把一生都寄托在一个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