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云裳猛地惊醒坐起,犹如从万丈深渊中挣脱出来一样。目光紧紧看向身边的人。墨璟晔安静地躺在那儿,虽然高烧已退,但依然在昏睡,陡然松了口气。
梦中她被凶恶至极的野兽追击,墨璟晔明明已经逃脱,却为了回来救她,被野兽的利爪拍下万丈深渊。
那心悸几乎窒息的感觉,让她即使醒来也挥之不去。
东方天际发白,一直未曾进食的云裳,望向那条勉强可以供人爬上去的树藤。
再看虚弱的墨璟晔,满腹皆是无可奈何。
目光再次落在墨璟晔打的那只早就死透的野兔上,一抹决绝划过眼底!
征战沙场多年的人,对血腥味尤为敏感,墨璟晔拧眉悠悠转醒过来,借着晨曦光景只看见一纤瘦狼狈的背影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正费力地撕扯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墨璟晔的头脑恢复清明,知道蹲在那里的人是云裳无疑。
云裳听见他醒来,手中动作一顿,继而慢慢转过身来。
墨璟晔见了她此刻可怜可爱的模样,心头先是一惊,可很快就忍耐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哈哈哈……真是万幸,此刻并非夜深人静,否则你这副模样,恐怕真要吓得人魂飞魄散了。”
云裳瞪着他,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羞涩,她抬手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汗珠,却不料手背上的野兔鲜血又抹得满脸都是。
这一幕既好笑又滑稽,让人忍俊不禁,哪里还有半分恐怖的气息。
“我就不该管你,任你自生自灭才好。”云裳嘴上虽如此说,可马上扭过头,手上动作继续。
那兔子好肥,皮毛也是油光水滑的。
云裳记得墨璟晔腰上是别着一把匕首的,如今这匕首正派上用场。
虽然手法生疏,但毕竟是屠夫家的娘子,也曾见过两回孟大郎是如何给猪开膛破肚的。
墨璟晔撑起身子靠在坑底,看着小女人倔强又局部的背影,又想到昨日她竟不管不顾跳下来……
心口的暖意犹如湖中投入石子的涟漪那般,一圈圈荡开,又一圈圈漾来……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想摆脱我,为何还要不顾自己地跳下来救我?”墨璟晔清亮的眸子带着深深的期许,他想要的答案很简单,但他也知道,依二人此时的关系来看,那个答案遥不可及。
云裳充耳未闻,只是把稍显齐整比较软嫩的兔肉割下来,走回他面前,冷着脸递给他,说:“吃吧,没有火,只能学野人茹毛饮血了。你流了很多血,不想死的话就将就吃一些,也好恢复体力。”
墨璟晔没有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云裳的身材本就瘦削,又因为近日来的变故,一直没有好好地用过膳食。
没有睡好的眼睑有些微浮肿,劳累过度下,深陷眼眶的那对美丽眸子显得愈发的大。
就连原本微微凸起的小腹,都不甚明显了,显得腰身空荡荡的,更加惹人怜爱。
云裳见他不说话,只瞧着自己,只好又说:“怎么?养尊处优的墨公子吃不进去这样粗糙甚至血腥的东西吗?还是怕我下毒,毒死你?”
小女人还妄想学人家用激将法!
墨璟晔勾唇一笑,磊落从容地从她手中接过那还带着血迹的兔肉,张口便咬,目光带着戏谑挑衅一般地直盯着云裳看。
云裳眼看着那块兔肉进了他的口中,唇上沾了血,大快朵颐嚼得生香。
不禁胃里犯呕,险些吐出来。
墨璟晔被她微蹙眉头的小表情,逗得不禁一笑。
有兔肉已经算是很好了,要知道在与敌军的追逐战中,好几次水断粮绝。沙漠中连颗野草都找不到,只能碰运气逮几只沙鼠用来充饥。
那才是真正的茹毛饮血,连一只鼠尾都不浪费,尽数吞下。
生兔肉在他嘴里倒像是珍馐美味,嚼个不停。
云裳看他吃完了一块,忍下强烈的恶心感,小声问:“还要吗?还多的是。”
墨璟晔点头,云裳反身又割了一块回来。
见这小子表情玩味,貌似很享受她对这兔子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
赌气地丢给他,嘟囔道:“吃吧,吃饱了我们快想办法上去。”
墨璟晔接过那块肉,抬眼看她,问:“你怎么不吃?莫非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习惯这茹毛饮血的东西?还是嫌弃这兔子肉粗鄙血腥啊?”
云裳哪里敢吃这血淋淋的东西?
可面上却不肯服软,目光不自在地投向别处,嘴硬道:“我吃过了,剩下的才给你的。”
墨璟晔暗自好笑,却也不戳破,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继续啃咬咀嚼那兔肉。
看他嚼得慢条斯理,丝毫不觉难受的模样,云裳都要怀疑那兔肉果真有那么好吃吗?
墨璟晔嚼着嚼着,突然面色一变,极为痛苦地闭上了眼。
云裳一惊,上前拉住他还未问出口,就被墨璟晔突地扯住,拉进怀里。
云裳惊得张开嘴,话还未说出口,墨璟晔已经附身吻了下来。
美眸蓦地圆睁,她又惊又怒,心中急念一闪:这个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胡来,羞辱与她。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