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怎么了?兄妹俩不好好坐着说话,斗眼儿鸡似的站着干什么?”孙巧翠从外头端了吃食进来,进门便笑呵呵地调侃。
喷香的白面馒头,泛着油花儿的菜汤,还有一碟子切好的腌菜。
最寻常的农家吃食。
可原本饿得不行的云裳此时食欲全无,只想快些离开这个让她伤心又胆战心惊的地方。
“嫂嫂,我这就离开,不再多作叨扰。”
云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内心的慌乱和惊恐却如潮水般翻涌。
她刻意避开云家宝投来的目光,深怕那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会与自己内心的不适碰撞,迸发出一种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恶心的东西。
云家宝的手在半空中犹豫地伸出,想要挽留。云裳心中一紧,但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她轻轻侧过身,想要绕过那只悬在空中的手。
“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的功夫就又难过了。是不是你哥哥那个混账东西,又说了让你伤心的话?没事,有嫂嫂给你撑腰呢,你就大胆地留下,一切都有嫂子我呢。”
孙巧翠不由分说,把云裳按在桌前坐下。云家宝自知理亏,更怕被悍妇婆娘发觉他干的蠢事,只好借故出去。
云裳见嫂嫂实在盛情,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但是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再多坐一会儿便立刻告辞,至于去哪里,等离开了这儿,再行打算罢。
“多谢嫂嫂。”云裳在孙巧翠面前一直是怯怯的,孙巧翠为了让她放下心防,殷勤地把饭菜推到她面前,让她多吃一点,一边又推心置腹,絮絮地聊着天。
“哎,妹妹你是不知道啊,我嫁过来后邻居都说我凶悍,可是你也看到了,你那个哥哥一点主见都没有,什么都听爹娘的。干什么什么不成,真是窝囊透了。还有那俩老的,整天好吃懒做,什么活儿都指着别人。我嫁到你们云家,又不是来找活干,来找苦吃的。难不成是我娘家没有活干,我才嫁人的?”
孙巧翠唠叨着琐碎,云裳拿着馒头却没有吃,心里忍不住感慨:她那爹娘的确懒惰,从前她在家时,只要是她能干得动的活儿,就都是她的。
洗衣做饭,挑水洗衣,劈柴喂鸡。
后来云成慢慢长大,总是要抢着为她分担一些,大冷的天挑水滑倒在井口,摔得满脸是血,二老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大哥云家宝却是事事不管,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明明是年纪最大的,却被老两口宠得跟废人一样。
以至于什么事情都依赖父母,一点事情都不能做主。
这么看来,哥哥娶一个强势一点的妻子也是对的。
若是娶了一个柔弱任人欺负的女子回来,真不知道会被父母刁难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个家怕就是要散了。
“嫂嫂的性情直爽,能娶到你,是哥哥的福气。”云裳如实说道。
孙巧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叹口气:“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要不然怎么说咱们姐妹投缘呢。”
“诶你怎么不吃啊?”孙巧翠奇怪地看她,又问:“是不合胃口?”
“不,不是。”云裳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这次回来不像是回家。
父母冷淡地将她拒之门外,哥哥的怪异举动,还有这个初次见面如此热情的嫂嫂,都让她打从心里有一种困惑的情绪。
让她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惧意,可能是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对待本该称之为家人的人,也开始有一些不信任感。
见云裳犹豫,孙巧翠大喇喇地拿过馒头,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又端起那碗菜汤灌了一口,吃喝的喷香。
孙巧翠又把食物推到云裳面前,用眼神示意。
云裳的脸顿时通红,像是被窥见了不可见人的心事一般,低头吃了起来。
孙巧翠勾唇得逞一笑,可很快就恢复了常色:“爹娘那边你放心,我会去说服的,就让你住在家里。你放心,我的话在他们那儿还是有点用的,量他们也不敢再提一个让你走的字儿。”
云裳吃得急了,连连摆手,好容易把馒头咽下去,才说:“不用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让一家子不得安宁。况且我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本不该再回来打扰。爹娘这样,也没有错……”
“你就是太软弱了,嫂嫂我天生仗义,就是见不得人被欺负。”孙巧翠愤然道。
云裳却惨淡一笑:“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孙巧翠叹了口气,突然眼睛一亮,说:
“驴头村你不能回,这里你又不愿意住。这样吧,你要是愿意,我倒是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你容身,就是吧,要辛苦一些。”
云裳求之不得,立刻放下手里的馒头,几乎是求道:“嫂嫂我不怕辛苦的,很多活儿我都会干。只要能解决温饱,吃再多些苦我都没问题的。”
孙巧翠似有不忍,想了想说:“你一个女人家,端茶倒水,洒扫擦地。遇到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厨房劈柴挑水……”
云裳急得不等她把话说完,立刻急道:“我可以啊,这些活儿我在家中常做,一定没有问题。”
孙巧翠面有难色地说:“话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