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正是身子重的时候。
昨夜又满腹疑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此刻,她身处金碧辉煌的殿阁之中,四周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不知名的熏香,那香气如梦似幻,带着一丝丝令人沉醉的暖意,让她忍不住的起了困倦。
那位名叫灵儿的宫女,是个心思细腻、手脚麻利的。
她轻盈地走进殿内,手中托着精致的茶水和点心。一见云裳那略显疲惫的神色,立刻心领神会,轻柔地将茶水和点心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云裳走向床榻。
云裳的目光落在那张雪青色的床榻之上,床榻的布置显得极尽雅致,显然是专供墨璟轩所用。
她一个寻常妇人,心中实在难以与旁的男子共享一榻。
她轻启朱唇,婉言拒绝:“此榻雅致非凡,应是轩王殿下休憩之所。我有孕在身,不便与他共用一榻。”
她微微一笑,转而指向外间的贵妃榻,“我便在外间稍事歇息,倚靠片刻便好。”
灵儿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她微微颔首,转身便退了下去。
云裳暗暗感叹,这宫中的女子果然非同一般。
她无有名分,却身怀有孕,还能与三皇子同进同出,而那些宫女们见了,竟也未曾流露出丝毫的异样之色,真是处变不惊,镇定自若。
云裳斜倚在那里,指尖轻轻支撑着头,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最终她无法抵挡,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时间仿佛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凝固,直到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云裳的眉头微微颤动,眼皮艰难地抬起,她的视线捕捉到前方不远处一道迅疾闪过的玄色身影,高大而熟悉。
心中一颤,所有的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那双焦急的眼眸紧盯着那道身影,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急切。她急忙起身,想要追上去,却因过于心急,动作过猛,不慎触动了腹中的胎儿。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雪,双手紧紧地抚住那紧缩的小腹,冷汗如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滑过她的额头,沿着脸颊滴落。
那道身影仿佛行动不便,仅逃了几步就弯下身来,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云裳此刻已经完全清醒,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但她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出一丝颤抖。
那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定是墨璟晔。
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但心中的担忧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她努力保持冷静,脑中却在飞速地思索着。
除夕夜皇帝赐家宴,墨璟轩能来,那么墨璟晔也定当前来。
然而,初听闻墨璟晔受伤的消息,这不禁让云裳心中泛起涟漪。
既是受伤,理应安心静养,即便勉强赴宴,也应避免过多走动。
除非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儿,云裳心头一钝。
他……会是来找人的吗?
这四个月里,云裳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念他。
想自己失踪后,他会不会四处找寻自己。可是一想到那位试婚丫鬟彩英,那条在月色下刺的她眼睛发疼,带着证明女子完璧的白绫。
还有那位还不曾见过,但是身份却极其显赫的卿郡主。
云裳便慢慢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不过是一个乡野间长大的女子而已,又是嫁过人的寡妇,别说无法与那郡主相比较,恐怕就连彩英也要高出自己不少去。
墨璟晔,他如同云端之上的神明,而她,却只是地上的一株小草。她深知,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段缘分或许只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终将随风飘散。
于是,云裳开始强迫自己遗忘,让心中的那份眷恋渐渐麻木。
她告诉自己,余生只要有这个孩子相伴,便已足够。即使他们母子将永远被囚禁在那四方的天地之间,她也愿意,因为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寄托。
却不曾想倩姑娘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云裳内心的宁静预想。
而紧接着,墨璟轩的现身,更是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将她重新拉回到了那个拥有墨璟晔的世界。
云裳的眼眸紧紧锁定在那道玄色身影上,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看他步履蹒跚,似乎真的受了不轻的伤,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从心底泛起,让她无暇他顾。轻抚住依然疼痛的小腹,跟了上去。
那玄色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身形一顿,随后更加急切地向前逃窜。云裳紧追不舍,心中焦急如焚。
她不敢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生怕惊扰了周围的一切。
她默默地跟随着那道身影,穿过幽静的林廊,绕过寂静的庭院。
每一步都充满了紧张,生怕被忙碌的宫人发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追上他,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退缩的余地,只能勇往直前。
终于,那抹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停驻在一扇半开的房间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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