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的身子,在墨璟晔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恢复极快。
只是额头上的撞伤,还有一些微微的痕迹,与她恬静的面容有些许突兀。
已是五月,御花园内繁花似锦,绚烂夺目,每一朵都竞相绽放。
云成陪伴在云裳身侧,漫步于这花海之中,两人时而驻足赏花,时而轻声细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望着阿姐那重新绽放的笑靥,云成心中积压已久的话语,终是按捺不住,欲破土而出。
“阿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你听了千万不许生气。”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裳的神色,生怕自己的话语会打破这份和谐。
在烈日灼灼之下,云成站在阿姐身前,用身体遮住烈焰的光芒,面容凝重。
云裳抬头看他,好笑地道:“怎么?又跟他在军务上闹脾气了?他的事情阿姐不好做主,你也不许莽撞行事,遇事还需多加思量才好。好不好?”
云成似因紧张过度,额上细密的汗珠悄然滑落,映衬着他坚毅的脸庞更添几分英气。
云裳见状,动作自然而娴熟地从袖中取出绢帕,轻柔地为他拭去汗水,声音温婉如春水:“瞧你,热得这般模样,咱们这就回去吧,叶儿这个时辰也该睡醒了。”
阿姐的心里,除了他就是墨璟晔,现在又多了一个叶儿。
什么时候能为她自己考虑一下!
云成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烦躁。
他不耐地侧过脸去,躲开阿姐的触碰,焦躁道:“阿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旁人放在第一位,也多想想自己好不好?”
云裳不解的望着云成,疑道:“我?我现在很好啊,有你,有叶儿,还有他……”
想到今早离宫之前,墨璟晔孩子气的不肯起床,非要她哄着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那样的满足感,一直充斥在她的心间,久久不曾散开。
云裳收起眼中浓郁的甜蜜,继续说:
“只要你们都在我的身边,阿姐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再没有旁的奢望。对了,还要尽早给你娶一个好姑娘回来,看着你成婚生子,那才是真的圆满了。”
“我的亲事不急,倒是阿姐你,你同墨璟晔如此亲密,早已形同夫妇,可为何他至今仍不肯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
云成言辞恳切地继续说:“阿姐素来淡泊名利,但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叶儿考虑啊。无论墨璟晔再如何喜爱叶儿,可叶儿终归不是他的亲骨肉。阿姐就不怕有个万一?他为了权利,娶了别的女人回来,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届时你与叶儿又该如何自处?”
“阿成。”云裳听得心头乱跳,不禁轻轻捂住心口:“阿成,你别这样说他,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相信?阿姐,你别傻了,难道你忘了皇后曾一力促成他跟那个侯府郡主的婚事吗?他重返皇城,却对那婚约避而不谈,未曾有过丝毫退婚之意。即便亲眼目睹那梁卿卿是用如何狠辣残忍的手段,将你伤得体无完肤,几近生死边缘。他也仅是轻描淡写,一道旨意将她幽禁于侯府之内,再无后话。阿姐,他终究是一介男儿,身在权力与地位的漩涡中心,谁又能轻易割舍?你不该奢望他会永远把你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也不该赌上自己的一腔深情。”
“阿姐,趁着他心里还有你,让他以行动证明,以正妻之礼,光明正大迎你入门。无论日后他因何缘由,或需巩固权势,或陷权力漩涡,再纳新人子侧,皆需尊你为正室之首,无人能撼动你之地位分毫。只有这样,你和叶儿这一生才能够安枕无忧。”
云裳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弟弟,那个她以无尽温柔与耐心,亲手抚育长大的少年,此刻却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云成从小就是一个温暖,又贴心的孩子,他善良,心软,识礼。
而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些话语,却冰冷得如同冬日寒风中的冰刃,锐利且不带丝毫温度,让云裳一时之间难以置信,更无从应对。
云成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悔。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与急切一定吓到了阿姐。他连忙上前一步,执起云裳的手,那双手曾无数次给予他安慰,如今却因他的失言而微微颤抖。
“阿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到你的,我就是太着急了。我怕你和叶儿会被伤害到,所以才……”
"阿成。"
云裳的嗓音里交织着难以言喻的情绪,目光温柔而又迷茫地落在云成身上,她轻启朱唇,仿佛是在对风低语:
“你怎么会这样想啊?我从未想过,用所谓的救命之恩将他桎梏在身边。我跟他之间,没有利益的牵绊,只有纯粹的依恋。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厌倦了,我会带着叶儿离开,绝无怨怼纠缠。”
“阿姐,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唉,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懂,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跟叶儿打算啊?”云成又急又无奈,却偏生不敢再大声对阿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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