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疗伤玉积丹,陆缺离开玉露湖南岸,由柳离带着前往住处。
闻大仓抄着手尾随其后。
天渊剑宗的待客房舍,与门下弟子所住的并无不同。
古雅小院,青瓦白墙。
柳离担忧陆缺伤势,进了房间,就不避讳地帮陆缺脱掉灰青色长衫,撩开里衣,小心翼翼地往伤口敷止血药膏。
她刚才也坠入了玉露湖,一身白衣完全湿透了,裙角裙边都有些结冰。
陆缺道:“真没什么大事,你先回去换换衣裳。”
“你平躺下,别乱动。”
“知道。”
见陆缺腹部伤口渗血的情况减缓,柳离才抱起那件带血青灰色长衫出了屋子,回自己住处换衣服。
陆缺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挨这一剑并未动摇根基,但是腹部几乎被贯穿,伤口很深,疼得很厉害。
尤其是敷上止血膏药以后,伤口处的辛辣灼疼,真犹如烧红的烙铁烙在上面。
陆缺把拳头压在额头,闭目忍耐,心头念叨。
“可惜是在天渊剑宗,要不然炼化……以其气血,弥合伤口,用不了半刻功夫也就好了。”
乾坤化气壶功用过于霸道,有魔功之未能,却无魔功之弊端,一旦被外人知晓,肯定会大祸临头。
怀璧其罪。
道理再简单不过,所以现在只能用寻常手段疗伤。
陆缺休息了一会儿,等气机平复,服下了那枚玉积丹。
丹药味涩,入腹又感觉很沉重,像是吞了一枚铁丸。
静待了将近一刻钟功夫,药力才缓缓化开,柔和气息淌入脏腑,使得腹内蓦然升起温热之感,颇为舒适。
柳离已经换好衣服回来,侧身坐在床榻前,扶了扶陆缺额头,“感觉怎么样?”
闻大仓抄手靠在门框,目光朝两人斜了斜,感觉自己像是个十足灯泡,跟陆缺说了声“老弟好生养着,有什么事叫我”,便弓背哈腰地溜出了院子。
风雪里。
闻大仓眯着眼睛感慨了一声,“陆老弟的心性可真了不得!”
少年人争勇斗狠容易,忍耐才难。
在陆缺踏波冲到相轲面前那一瞬间,身上分明带着纯粹且浓烈杀机,可杀机转瞬即逝,紧接着,陆缺就若无其事地评价起了相轲的实力。
期间转变,天衣无缝。
怂?
混迹江湖有年头的闻大仓,眼窝比第三峰的炼气期弟子深得多,清楚那不是怂,而是审时度势。
这种事出现在修仙界老油条身上或许没什么。
但出现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就很了不得。
………
相轲“心魔”作祟,出了意外,被第三峰长老们拉去检查心境,耗费功夫不少,也没查出所以然,只能就认定是心魔。
她跟穆天童的较量因此推迟到了半个月以后。
除此外,第三峰一切照旧。
翌日清晨。
第三峰弟子做完了早课,该去炼气的炼气,该去研读修行典籍的研读典籍,从山脚下一哄而散。
崔傲刻意打陆缺的住处经过,抬起脚尖踢开院门,朝里面瞧了瞧,视线恰好与站在屋檐下的陆缺相遇。
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崔傲脸阴了一下,抱臂道:“陆道友的伤势好的很快,看起来用不了几天,就不用待在我们天渊剑宗这穷乡僻壤委屈了。”
“我待多久,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
“哦,有点明白了。”
崔傲扭头左右瞧了瞧,见周围无人,快步走到屋檐下,和陆缺方向相反,擦肩而立,脸面对着墙壁,阴沉地笑了笑,“天渊剑宗再往南走的郡城句榕郡,有不少亡命的修士,为了几十枚赤丹几百两银子,就愿意杀人。”
威胁的味儿一下就上来了。
起码,崔傲认为如此。
他对于柳离的爱慕之情,没有骆志清那么明目张胆,但更加深刻,深入骨髓,朝思暮想!
就竞争而言。
骆志清一介莽夫,在男女之事上蠢如猪狗,不足挂齿。
陆缺的威胁就太大了。
倘若让陆缺待在天渊剑宗时间长了,天天和柳离朝夕相对,耳鬓厮磨,这少男少女的情到深处,恐怕就要私定终身。
就看柳离对陆缺的旖旎态度,也知道这种事可能性很大。
所以逼走陆缺刻不容缓 。
崔傲拨了一下刘海,继续威胁道:“陆道友如果在两天内离开天渊剑宗,我能保证陆道友的安全,超过了两天,哼哼,陆道友只怕要埋骨句榕郡。”
陆缺眯着眼睛打量崔傲了片刻,忽然耸肩而笑。
“我得在天渊剑宗待一个月左右。”
“难道是我姓崔的没有把话说清楚?别不识抬举。”
两人的视线在说这句话时,有所接触,崔傲眼眸中的阴毒之色尤为浓郁,犹如毒蛇的芯子。
陆缺却往崔傲跟前贴近了些,做了深呼吸,“你……气血还挺旺盛的……”
崔傲哪儿晓得这句话的涵义,只以为陆缺在嘲讽他脾气大,冷声道:“就两天,两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