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在云端轰鸣作响,雨势渐大。
山烟流淌到了斗法场上。
相轲紫衣带烟,身法与剑诀配合,速度越来越快,在斗法场上留下数道不连贯的残影。
灵力运化渐入佳境。
一剑一剑递来,威势激增,仿佛河道进入奔腾直下的急流。
剑心明净,葳蕤生光。
本来就已灵性十足的“照光”飞剑,受其心境影响陡然晕开一道晕纹,半透明的剑身之中浮现某种神秘符文。
旋即剑身竟闪烁起细微的白色雷弧。
一剑斩开雨幕,空中划出笔直轨迹,滞留下来的白色雷弧霹雳啪啦响动。
相轲距离破境筑基近在咫尺了。
气势正在节节攀升。
她明白今天这场战斗正是破境契机,倘若赢了,事后必然能够水到渠成地步入筑基期。
那么——
此战必以酣畅淋漓。
必以大胜。
刀剑相交之间,已经过去了十招,这种结果大大出乎第三峰炼气期弟子的预料。
陆缺一介散修,竟然会这么强?
他们自付把自己换到陆缺的位置,早就已经落败了,甚至可能身死。
真是大开眼界啊。
场下的骆志清抓耳挠腮,心里郁闷无比。
姓陆的小子这么彪悍,可真不好赶上。
“哎,你们说……”
骆志清准备跟师兄师姐们讨论战况,却发现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盯着战局,屏气凝神,没一个人出声的,自觉的冒失了,拍了下一嘴,闭口不言。
场面寂静。
唯余刀剑交错之声。
在第十招后陆缺渐渐出现了点颓势,被“照光”飞剑所携的浑厚灵力扫到,身体倒栽了出去,滑行出几丈远。
要知道。
陆缺是在以最基础的刀法,对抗修仙界精妙的剑诀与御剑术!
影闪和炼化之力均不能使。
还得在天渊剑宗一名筑基后期的教习,五名金丹境长老所带来巨大心理压力下,与相轲刚正面。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
完全是在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陆缺仓促起身,没来得及稳定身形,照光飞剑已经继续穿破雨幕,带着白色雷光直刺而来,钉在断夜刀脊。
金铁撞击之声刺骨。
重若万钧的剑威轰击而来,直将断夜打飞脱手。
陆缺虎口一阵辛辣,血液渐渐淌到了掌心。
照光及时悬停。
剑尖指向陆缺眉心,迸发的白色雷弧几乎触及眼球。
相轲眯眼看了过来,“陆道友,难得打的这么过瘾,我们再来。”
陆缺张口,“我认输。”
然而!
当陆缺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有人以术法屏蔽了他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玩味儿的声音在他的心湖中回响起来,“小子,本宗可以去追究崔傲的死因,但这场你必须让相轲打过瘾,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不是康回的声音,也不是冯境迁的声音,应该是那四位金丹长老之一。
金丹境界的修士!!
这么强横的人却罔顾身份,胁迫自己,陆缺辛酸地笑了笑,有些恨,可终究无可奈何。
不照做,恐怕一丝生还机会都没有。
他搓了搓手心的血,低着头,走过去把半截插入碎石中的断夜拔了出来。
“我打!”
相轲不明就里,点头道:“陆道友,果然好胜之人。”
而紧张观战的柳离却感觉出了陆缺脸色不太对劲儿,冲陆缺喊道:“陆缺,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不是你性格。”
陆缺搪塞道:“机会难得。”
“要不认输吧,你能和相师姐交手十招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康回出言呵斥柳离道:“住口,一点规矩都没有,切磋还在进行,第三峰几位长老都在场观战,有你插话的份儿?”
看着康教习声色俱厉的样子,柳离撇了撇嘴唇,执拗道:“陆缺今天的状态看起来有些糟糕,可不可以叫停。”
柳离固然是天渊剑宗着重培养的对象,但相轲也是,不可能因为她于心不忍,就打乱了这场比试下的计划。
康回目光一冷,“我说住口!”
柳离道:“不能为了比试就出事……”
几名第三峰的师姐在背后轻拉柳离,出言劝慰。
“师妹,别说了,一会儿惹得康教习生气,要罚你面壁好几个月。”
“五位长老都在场,不会出事,再说修行术法仙武哪儿有不可磕碰的?受点伤也不打紧,咱们天渊剑宗什么丹药没有。”
“你不用担心。”
这些话搁在平常也有道理,而柳离不知道这场比试底下隐藏的肮脏,想了想,便不再说话。
战斗继续。
陆缺横指抹刀,抚去断夜上的雨水,重新凝聚灵力。
刚才一点颓势而已,无关痛痒。
他心中反倒涌起强烈了逆反之感,引动八十一道“雾化”气龙剧烈咆哮,灵力炸裂似的爆发。
一路走来,本就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