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宝舟海上飘荡,从黄昏到深夜,宛若一粒无所牵的芥子。
深夜。
海水微微打晃,摇曳着倒映下来的璀璨星河。
桂月宝舟就像从静谧天空划过。
陆缺站在舟头四处眺望,目光所及,看不到任何礁岛的影子,已经开始怀疑黑青色鳞片的真实性。
这时。
雪初五忽然指着东面道:“师傅,师弟,那边儿有东西!”
两人转过头,就见她指的方向,有个椭圆形的东西随着波浪起伏起伏。
苏寒衣衣袖卷动,以隔空摄物之法把椭圆形物事摄到了甲板上。
原来是口青色大陶罐。
陶罐口用羊皮封着,揭开羊皮,下面还有一层发黄的油纸。
苏寒衣捏着撵了撵油纸,油性很足。
可见陶罐并没有在海面飘荡多久时间,只是此地距离最近的海岸也有两万四千多里,什么人会在这儿丢一只陶罐?
普通船只经受不了这么远的颠簸,很可能是修士遗弃……
古怪。
苏寒衣道:“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陆缺依言把油纸完全揭开,就见瓦罐里装了一具骸骨,小心翼翼取出骸骨。
从其骨架大小、骨盆构架判断,应该是名成年女子的遗骸。
而且……
生前应该遭受过许多折磨,骨骼有六处断裂痕迹,以及四处穿孔!
前后贯通的孔洞里还残存着红色铁锈。
苏寒衣视线落在遗骸手臂骨骼上,很肯定道:“这是咱们参合宫弟子。”
“啊?”
陆缺在参合宫将近三年,看了许多修道典籍,恶补修行知识,但和自小就正统的大宗门弟子仍然存在差距。
尤其是苏寒衣、雪初五这样的学霸。
雪初五也看出了因由,指着遗骸的手臂骨解释道:“这人练得是咱们参合宫的秘籍《铁损手》,炼此仙武,得用灵气不断地蕴养手臂骨骼,积年累月以后,手臂骨骼就会变得如金似铁,还会产生一圈圈犹如年轮般的红色晕纹。”
铁损手,陆缺还有印象。
拜入参合宫杀的头一个人墨良,使得就是这门仙武。
陆缺点了点头。
雪初五轻柔眉心道:“但这就更奇怪了,咱们参合宫弟子怎么会在三万里外被杀,还被抛尸海上?就算是要毁尸灭迹,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雪初五紧接着道:“师弟,你说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苏寒衣视线转向陆缺,“说说。”
被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缺脸色猛地一黑,反应了过来,这明显是把他当善于毁尸灭迹的杀人狂魔了啊。
同道才更了解同道。
陆缺咧了咧嘴,“我怎么知道。”
苏寒衣一本正经道:“不用谦虚,在杀人数目上,我也比不上你,你应该能看出来点什么。”
“我都是救人我!”
“对,对。”
师傅和师姐没一个信任陆缺的,陆缺甩给她们一个无奈脸色,没好气道:“这不是毁尸灭迹,毁尸灭迹就不会留下任何能让你们辨认出来的特征。”
雪初五轻击掌心道:“看吧,这种事还是师弟你有经验。”
“我谢谢你了。”
苏寒衣又问道:“还能看出什么?”
陆缺大无语,但还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了评判。
“遗骸胸骨、颈椎完好无损,反而手臂骨骼肋骨伤痕较多,估摸是凶手并不想一击致命,只是在反复地折磨。
“另外陶罐内部还没有丝毫浸湿痕迹,漂浮的时间顶多也就五到十天。”
“现在这片海域持续刮的西南风,按风速还海流粗略估算,抛陶罐的地方应该就在附近五十里内。”
后两句和苏寒衣想法相同。
苏寒衣赞许地点了点头,调转桂月宝舟方向,向着抛陶罐的方向驶过去。
粗活脏活还是得陆缺来干,又小心翼翼地把骸骨放进陶罐,封上油纸羊皮,搬到船尾。
虽说条件很简陋,但总比曝尸荒野好的多。
“师傅,参合宫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片海域,难道也得知了鲸架岛的事?”陆缺拍了拍手,疑惑地问苏寒衣。
“不清楚。”
………
桂月宝舟很快驶到了有可能抛陶罐的位置。
四周波涛茫茫,夜风来回,并无异常。
但苏寒衣却走到船尾,把盛宗门弟子的骸骨陶罐收进了衣袖。
然后道:“下船,这里情况不对。”
陆缺和雪初五各自施展飞行术法,飞起十几丈,凌空而立。
出于习惯,陆缺又把许多没有戴过的罗刹鬼面面具戴在脸上,并将断夜刀匣背到背后。
这两样东西能让他觉得稳妥些。
身旁雪初五解下紫色发绳,掐诀念动发咒。
伴随着灵力注入,紫色发绳绽放出一抹宝光,分散成千丝万缕,在身上来回穿梭交织,最终化成一件飘然的紫色衣裙。
胭脂仙衣——
这是苏寒衣赐予雪初五的护身灵器,品级可比宗门颁发的落霞衣强的多,当这件如纱似雾的仙衣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