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的光芒从光点变成光团,数目成倍激增,转瞬覆盖住雪岭江上空。
红光煊赫,火球不可计量。
一种恐怖力量伴随降临。
薛昂的眼眸被映照成了红色,身体僵直不动,穴窍玄关中燃起的六十团命火尽皆黯淡。
在薛昂的眼眸中,整片天穹都燃烧起来,雾气俄而溃散,夜空由蓝转红。
只是越压越低,仿佛要把大地也焚为灰烬。
天地之间唯火海。
倾九霄绽红莲。
一道道火光盘结如巨龙,张扬肆虐地闯入人间。
道行还是筑基初期的薛昂,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刚才还意欲扬名立万的心气,立马偃旗息鼓了。
这是什么道行的修士,趁夜偷袭,就倾泻下如此恢宏的术法?
薛昂认为至少得是金丹,心里打起了密集鼓点,脸色煞白,但总是有几分大宗门弟子的气骨,见陆缺凛然不动,也勉强站直了身躯。
死便死,至少不能太怂。
陆缺沉声道:“回营地通知同门!”
新济国景台宗覆灭,其国修士却不吸取教训,依然在边境线张牙舞爪。
这点委实出乎预料。
小国无信,辗转反复,真配得上一个贱字。
薛昂疾速转身回营,江畔就剩下陆缺一人,就连影子都被冲天火光虚化。
但时间是丑时初,青云浦营地的同门都在沉睡之中,没有任何防备,所以陆缺必须孤身挡下漫天火海。
这是双肩必须担的责任。
为后辈,也为同辈。
于是。
陆缺往上冲向火海,孤独而往,眸凝净彻之光,面生毅然之色。
金丹运转,通仙九窍吞吐,灵力幻花而开,又如能劈开火海的十里长刀。
对面不知何人,但从术法气势而言,道行应该高了陆缺一小阶,或者是金丹初期的极致。
……越阶对战。
陆缺对此并不陌生,甚至在斩杀玉云栈后就期待已久。
那么,战!
陆缺放开境界禁制,全力挥拳,上举之势如拔起山河。
仙武道罡在半空汇聚,拳峰嵯峨,拳印巍然如山,如携地势而撞天穹;拳风如滔滔河流,先行卷向漫天火海。
以雪岭江江心中心为界限,拳风与火海呼啸争鸣。
对撞一线。
陆缺连续挥拳,从《撼星拳》第八势起到,第十六势“吹落星雨”而终。
连续九拳横贯于天中,拳风四面扩散,竟将万顷火海托升上去了一丈半。
那情形,仿若一人托天!
只是被吹走的浓雾全部都聚集到了江畔西面,茫茫白色,厚重如帘,隔绝了参合宫其他弟子的视线,故而没人得见陆缺此时的惊艳之举。
一拳击杀新济筑基才到哪儿,拳风托起这片火海才陆缺的真正实力。
而巍然如山的拳印已经撞入火海,狂暴气息扩散,轰,厚重磅礴的火海上出现巨大的空洞,重新露出静谧天空。
紧接着,拳印威力接连爆发。
火海像一张红色的纸,不断被贯穿出孔洞,孔洞相互勾连,把纸张粉碎成纸屑。
很快,火海消散。
残余的火苗带着热浪纷纷从陆缺的眼前坠落,在雪岭江上空下起一阵火雨。
术法凝聚的火焰,遇水不熄,坠入雪岭江以后,还在波涛上持续燃烧,宛如万千河灯。
而天地寂静。
陆缺凌立于半空之中,视线刺向雪岭江对岸。
对岸地势连绵起伏,树木丛生,浸入夜色黑暗,显得寂静无比,似乎没有人。
“新济修士都这么猥琐么?境界高了一小阶,连面都不够露。”
陆缺谨慎地靠近雪岭江对岸,同时发散灵识沿河扫掠,他的攻击可以延伸十里,料想对面修士绝不会高出太多,那么应该还在河岸附近。
灵识扫掠,纤毫洞若观火。
两息后。
触及到一株合抱不拢的老树,忽然感觉到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
陆缺毫不犹豫挥拳而出,仙武道罡奔涌倾泻,对面新济修士刚才已见识了陆缺的实力,不敢掉以轻心,从树后暴起,横剑凝成剑气屏障抵挡拳印。
顷刻间雷霆之声大作。
江岸巨震,波涛倒灌入新济国土。
对面新济修士挡下了陆缺一拳,御剑而起,但见身着宽大黑袍,背影高瘦,头顶带着帽沿极大的黑笠。
此人名为崔光世,金丹境初期已满的道行,本也是景台宗弟子。
说起来很巧。
陆缺在景台宗宰的那位使“堕生镜阵”的崔姓修士,还是崔光世的弟弟。
但当时崔光世远在无虚海上寻找祭炼飞剑的材料,没赶上送死,回来后,炼器材料齐了,宗门没了……
更无奈的是新济各方修行势力还在争夺景台宗的最后一峰,打得不可开交。
崔光世比这些人聪明点,感觉短时间内也无法决出谁能掌控景台宗最后一峰,就准备先等等看,因此没有参战,他想的是先杀几个参合宫的修士,夺取参合宫弟子的宗门令牌。
杀的到底是参合宫哪位不重要,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