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酒局见得仓促,厉夕岩没看几眼,而白香梅此时就坐在他对面,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的女人,美貌依旧,眼中那几分冷漠,像极了以前的他。
白香梅说话时并没有那么冷漠,她眼中带着动容,和诸多复杂的情感,看着对面这个一言不发的人。
是她曾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此时她前所未有的愧疚,却因自尊不愿意显露出来,自然而然,眼神中带了几分掩饰自己的漠然。
咖啡厅里空调开得凉爽,仍不及二人桌前的冷冰冰。
“小……岩。”她嘴角动了动,穿着华丽,一副高贵之气,与她此刻的情绪波动并不相符。
再冷漠的人,也有情绪,然而厉夕岩觉得可笑,也并不太想回应。
他没有不礼貌,只是用一种对待陌生人礼貌的语气说:“白女士叫我名字就好。”他把合同拿出来,“或者您可以说说,这个合同哪里有问题,我们可以协商,如果有其他更好合作的艺人,想签别人,我也可以理解,只要您给个准话就行。”
白香梅垂眼看着合同,又抬头看看他,“我想过来找你,但……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易,我打过电话,但是号码一直关机,小岩,妈妈对不起你。”她以前,是没有勇气。
“妈妈”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撕裂地笑着,直白道:“妈妈?白女士请别这么说,我听着刺耳。”他说:“我不是小孩了,如果再早些年,在奶奶去世前,你来找我,我或许会很开心,现在……”他眼神满是淡漠,而深处的情绪被深深掩藏住,“现在,我不需要了,你出现,或者不出现,于我而言,无足轻重。”
“别这么说……小岩,我心里是想着你的,我……”
“我知道,但这和我没关系,你消失了十几年,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尊重你,这是我能做的最仁慈的选择,就像现在我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你商量。你没有出现之前,我过得也挺好的。”
他的生命中就那么几个人,新插进来一个有血缘关系却极其陌生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怎么相处。
各自安好,是他自我和解的最终决定。
恨她吗?他不是一个愿意选择怨恨的人,只是失望累计起来的陌生而已。
“你有一个弟弟。”白香梅眼眶泛红,“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有权知道,他现在八岁。”
八岁……
当年也是差不多年纪,他亲眼看着白香梅离开。
同样是男孩,同样的年纪想,却是不一样的遭遇。
他心底泛疼,受伤地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直戳白香梅的心底。
“你弟弟他……”白香梅看见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挺好,有人给你养老。”他把合同推过去,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聊这些的。麻烦您和付总说一下,代言如果继续,我们会全力配合,如果不想签了,就算是签其他人,未必会有这个人更合适,他实力和品格,包括口碑流量,都是最好的选择。”
白香梅:“合同会签,两天后公司会有人过去。”
他点了点头,恢复了那副礼貌的态度,起身离开。
背影从白香梅的视线中渐渐消失。
……
米情结束一天的忙碌,从舞室出来,门口黑车按了声喇叭,米情脸贴在车窗上,往车里看,比了个耶。
厉夕岩勾起嘴角,从车上下来,从身后将她揽过来,“今天这么早?”
米情习惯性往他身上贴,“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舞室对面那条街上新开了一条小吃街,她听陈清清说,那条街有一家烤串很好吃。
米情看见肉串迈不动步子,“下个月有个舞蹈比赛……”
差点忘了。
唉……不能吃啊!
厉夕岩安慰她,“要几串瘦一点的,晚上陪你跑几公里,应该没什么影响。”
米情觉得这个计策甚好,她笑眯眯地说:“那我觉得可以再多吃几串,吃几串跑几公里。”
“行,你跑,我开车跟着你。”
“……那我不要你陪,我会气得没力气跑。”
她接过肉串,香喷喷的味道刺激她的味蕾,口水直流,她先喂了他一串,然后自己开吃。
他一串,她一串。
“你自己吃就行。”
“吃几串,几公里。”她与他手牵手在小吃街周围逛,她手里的一把肉串已经全部变成竹签,“你现在和我吃得一样多了,跑吧!”
他陪着她一起逗来逗去,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从秋千处跑过来,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米情蹲下来扶他,“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呀?”
小男孩抠手指,不答话。
这个小男孩眼睛和鼻梁看起来很熟悉。
米情不忍心将他丢在这,她去超市买了一包糖果,出来时看见厉夕岩在推小男孩荡秋千,两个人面相比对,米情恍惚了半刻。
他们两个,长得有点像。
米情打开糖果,递过去一颗橘子味的,从袋子里又掏出两颗,将剩余的都塞进了小男孩口袋里。
米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