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卫鞅可否入秦?”
闻言,景监苦笑:“有消息确认卫鞅已经入秦,可人不在国宾馆,名单上也没有记录。”
“这个卫鞅,难道也离开了秦国不成?”赢虔粗犷的声音响起,多少有些不屑。
一个害怕苦难的人,又如何能够成功,也没有人会尊重。
“应该没有。”景监摇头。
他认识的卫鞅,绝对不是一个连秦公都没有见到,就退却的人。
毕竟卫鞅那么骄傲。
嬴渠梁转头,看着荒:“国师,你与卫鞅相熟,你觉得呢?”
“卫鞅想来人还在秦国,其人与申不害,慎到并称法家三杰,若是君上要变法强秦,卫鞅是不二选择。”
说到这里,荒话锋一转:“虽然君上求贤令态度诚恳,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更何况是变法强秦,这等大事。卫鞅肯定会出现,是否留在秦国,就要看君上了。”
“哈哈,若他卫鞅有能力强秦,孤便给他一个平台。”嬴渠梁大笑,语气自负。
这个时代,臣子与君王是相对的,布衣傲王侯,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存在。
大争之世,士战天下。
士这个阶层,才是春秋战国的主流,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的风流。
“景监,处理好这些事儿,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他们是孤的贵客,别失了礼数。”
“诺。”
见景监应承,嬴渠梁向荒:“劳烦国师明日与孤一道去国宾馆,试一试这些士子的才学。”
“好。”
荒清楚,他逃不开。
如今,只能将返回陇西的日程往后拖延了,家中已经安顿妥当,迟一些时日,影响不大。
政事堂结束,荒回到了府中,这一次,他没有去秦国公室的藏书室,在洛阳守藏室他翻阅了无数竹简,也到了一一消化的时候。
景监与荒走了,政事堂中,嬴渠梁与赢虔两兄弟还在。
“大哥,如今国师你也见了,与之前相比可有不同?”嬴渠梁喝了一口凉茶,轻笑,道。
闻言,赢虔感慨万千:“昔日,国师身上草莽气息严重,军伍气息也有,唯独少了些文人士子的气息。”
“这一次再见国师,臣感受到国师身上约隐约现的威胁,而且国师身上,书卷气更重。”
“他的整体气质,是一种智者的气质,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智慧。”
……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赢虔虽然也曾读书,但多为兵策战略,想要用一个恰当的形容,却不能够。
“哈哈,如今的荒给人一种知识渊博,人畜无害的感觉。”嬴渠梁做了总结,此刻的荒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这一刻,就算是嬴渠梁也震惊无比,他没有想到,一个人的成长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怪不得,百里老人会将荒与卫鞅,申不害,慎到等人相提并论,嬴渠梁与赢虔对视一眼,两人颇有捡到宝了的想法。
……
“家主,有一位叫卫鞅先生,说是家主的故人,前来拜访,在偏厅等候多时。”见到荒翻身下马,子车师向荒禀报。
“鞅兄?”
荒有些惊讶,刚说完卫鞅,卫鞅就上门了:“吩咐厨房准备小宴,我去见见卫鞅。”
“诺。”
走进偏厅,荒朝着卫鞅轻笑:“不好意思啊,刚刚去了一趟政事堂,怠慢鞅兄了。”
“哈哈,哪里话。”卫鞅摇头:“鞅不请自来,本就做了恶客,哪有怠慢一说。”
两个人寒暄几句,分别落座,侍女端来上等秦酒,荒示意侍女下去,亲自给卫鞅斟酒。
“数月不见,今日与鞅兄遇见,当浮一大白。”荒举盅,语气热情。
“请。”卫鞅举盅,两人对饮一盅。
放下酒盅,荒向卫鞅试探:“鞅兄,也是应求贤令入秦?”
“秦公如此诚意,鞅自然来碰碰运气。”卫鞅神情淡然,轻笑:“当日,荒还是一秦卒,如今已是秦国师,而鞅还是一介白身……”
“哈哈,鞅兄身负大才,非我可比。”荒笑了笑,朝着卫鞅,道:“这一次来了,就不走了吧?”
“先看看再说。”
两人谈天说地,好不快哉。片刻之后,侍女送来菜肴,两人开始用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有些上头,荒大笑:“鞅兄入秦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秦国如何?”
再灌下一口酒,卫鞅抱着酒壶:“这个国家很穷,一路从安邑走来,我看见了渭水两岸的白灰白雾,看见了寸草不生的荒凉碱滩,看见了田野劳作着的衣不蔽体的农夫。”
“但,这个国家很淳朴,也很硬气,曾经在少梁邑我看过秦军伤口,无一例外皆在前胸……”
“没有彻底的变法,秦国很难崛起,若是国君不坚定,纵然是李悝复生,也改变不了秦国。”
“唉!”
这一刻,纵然是荒也罕见的沉默了,他想起了故乡那句歌谣:有功无赏,有田无耕。有荒无救,有年无成。
“穷土难以留人,秦国已经到了生死垂危的境地。”卫鞅再一次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