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一番话,让整个政事堂中陷入了死寂,此话可是诛心之论,秦国之所以死战而存,便是因为秦军。
嬴姓一脉的底线,也是秦军。
这也是一直以来,秦军统帅都是公室子嗣担任的最主要原因。
啪!
西乞弧拍案而起,目眦欲裂:“卫鞅,你休要血口喷人,秦国是秦人的,是老秦氏族的。”
“也是君上的!”
嬴渠梁轻咳一声,打断了争论,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撕破脸皮就不好了。
至少目前不适合撕破脸。
此刻,政事堂一片肃然,孟西白三人面色难看。
公孙贾撇了一眼嬴渠梁,也看了看孟西白三人,仿佛没有感觉到气氛的诡异。
抿了一口凉茶,朝着卫鞅平静开口,道:“敢问客卿,第三弊指的是什么?”
“秦国旧制,政出多门,赏罚不明,对内无法聚集整个秦国之力,对外无法震慑敌人。”
卫鞅语气依旧平静,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推进,掌控着政事堂话题的走向:“秦想要大出于天下,就必须要凝聚国力,变法革新。”
“嬴姓一族必将大出于天下。”这一刻,赢虔突然开口,语气兴奋:“这是当年舜帝赐土嬴姓,曾留下寓言。”
“如此看来,舜帝之言,当应在先生之手,诸位以为呢?”
嬴渠梁尚未开口,赢虔率先下了结论,这一幕的发生,让荒暗笑不已,甘龙杜挚心中大骂b。
毕竟赢虔都这么说了,他们再反对,那就是不想让秦国好,将会被老秦人的厌恶。
从此整个秦地,再无立足之地。
“好!”
甘龙率先叫好,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舜帝赐下皂游旗时,注定我大秦大出于天下。”
“如今客卿所言,正应此事!”
荒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甘龙等人都是一个成熟的政客,他们也许都有自己的利益。
但,他们都清楚,作为一个朝臣,政治正确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我秦国必将大出天下,臣等恭贺君上!”这一刻,政事堂中响起了浩荡之声。
主位上,嬴渠梁脸色变好,语气轻松,道:“如此吉兆,自当庆贺。只是秦国想要大出天下,并不容易,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说到这里,嬴渠梁话锋一转看着甘龙笑等人轻笑,道:“今日朝会,事先未与太师及诸位大臣商议,为的就是让群臣各抒己见。”
“然后共同拟定出一个合理方略,以保证变法强秦,太师以为客卿变法事宜如何?”
闻言,甘龙心中稍觉舒坦,心下思考了一会儿,语气沉重:“变法牵扯太大,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若是变法变得不好,国无宁日。越是大变,越是多有利害冲突。一旦变法,朝野动荡,若有战事,只怕有亡国之危。”
甘龙语气变得严肃,朝着嬴渠梁一字一顿,道:“况且,圣贤治国,法度宜静不宜变,民风宜古不宜今。”
“因循旧制是稳定之道,官吏熟悉旧规,民众安心旧习。以秦国当下局势,老臣以为当以不变应万变!”
话题再一次尖锐起来,荒看了卫鞅一眼,他清楚这才是开始,不过对于卫鞅他并不担心。
他待在政事堂中,感觉有些无聊,人总是这样,若是不知道结果,就会全力以赴,参与其中。
一旦知道结果,就会觉得索然无味。
“夏商周三代不同制,春秋五霸不同法,如今的秦国守旧制数百年,却落得如此地步。”
卫鞅的语气也变得冷冽,站在政事堂中,火力全开:“有道是,穷则变,变则通。”
“如今的秦国够穷了。”
“国师,你觉得怎么样?”
嬴渠梁的声音传来,让荒一愣,他正在看卫鞅舌战群臣,正看到了高兴处。
闻言,荒抿了一口白水,在众人目光下:“君上,我认为秦国当变法,客卿的变法事项可行。”
说到这里,荒环顾一周,轻笑,道:“我也是一个老秦人,如今更是秦国师,不怕揭秦国伤疤。”
“君上,以及诸位,如今的秦国,国疲民乏,政出多门,而且国中风俗习惯,还保留着游牧部族的恶习。”
“秦国想要大出天下,首先要靠着中原文化靠拢,周已经日落西山,想要在以后,取代周,秦国就要成为中原文化之正统。”
“所以,不论秦国祖上是不是炎黄后人,不论秦国祖上是不是东夷西迁,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中原文化的传承者。”
“秦承商运,乃中原正统。”
“如今的秦国,就像是一个败亡之家,若是再不思变,就算敌人不进攻,光是内部只怕都会失去民心。”
“一个朝廷,一个君王,不能给百姓带来希望,带来的只是灾难,未来一旦发生战争,老秦人只怕也会心灰意冷,不会死战保卫家园了。”
“诸位都是秦国贵族,家族势力庞大,与秦国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秦国不变法,最后被魏楚灭国,诸位也不会有今日的殊荣。”
“亡国后,诸位的妻女将供人淫乐,诸位的子嗣将会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