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万物冒地而出,生机勃勃。
中都的主街朱雀大街十里红绸,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风王今日要迎娶南觅名氏谢家的三小姐,皇上皇后以及皇贵妃都要出宫参加婚宴,还有文武百官到场,场面之弘大,也就十年前太子的婚礼能比得上。
百姓们从清早开始等在街道两边,只愿能远远望见天子凤后一眼,沾沾福气。
远远地,走来一队人马,带头男子身材伟岸,骑高头大马,浓眉星目,一脸络腮胡。身着火红喜服,却还是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威严气息。就像戏台子上走出的阎罗王,令人望而却步,不敢直视。
那是风王的迎亲队伍。
此刻在别苑,谢玉竹一身锦绣云霞纹嫁衣,头戴凤冠,长眉弯弯,凤眼灼灼,望着镜中唇红肤白的人,倒是比平时增添了几分色彩,人也精神好看些。
“吉时已到,王妃该罩红盖头了。”
嬷嬷手拿绣着凤凰图案的红盖头,缓缓落下。
谢玉竹眼前顿时红殷殷一片,凤冠压的她不能低头,她垂下眼,只能看到自己的花纹红鞋和周围三寸不到的地面,忽的局促不安、紧张起来。
这时,云苓轻轻扶起她的手:“王妃,云苓扶着您,小心走慢些。”
她轻应一声,安心一些。
周遭有人一路高声喊着美满祝贺之词,一路有人撒花瓣添喜庆,谢玉竹垂眸盯着偶有花瓣飘落的红鞋,脑中一片空白,任由云苓领出门。
“王爷。”云苓恭敬唤一声。
她的手便落到了一个宽大厚实手掌之中。
这时,空中传来春雷响,几乎同时锣鼓鸣起,雷声乐声交相辉映,似是老天也在为新人祝贺,普天同庆。
谢玉竹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地一颤。
“王妃别怕,抓紧了。”声音浑厚,自她头顶传来,听着有些耳熟。
他的手掌有老茧,握紧后有些膈应,但他的手臂稳健有力,比云苓扶着更安稳。
华钦风见谢玉竹的第一眼只觉得她好小,到了跟前,才发现她才刚到他的胸口。她的手修长白皙,在他粗糙宽厚的手中轻的好像没有一点分量。
胆子还小,一声雷鸣就吓得浑身发抖,当真娇弱的很。
从昨晚开始白嬷嬷就叮嘱他,迎亲时一定要温柔体贴,紧紧牵住新娘的手,不能让她磕到碰到,更不能摔着。
朝阳刚还在他耳边念叨,女子的手不比男子的手,不能使劲抓。
这也太难了!
华钦风只能更加小心,紧握着,又不敢握太用力,怕一捏就碎,极力控制力道,扶她进轿子。
到了王府,又是小心翼翼地接她下轿。
“有台阶……”
“有门槛……”
“有火盆……”
走台阶,跨门槛,过火盆……只要前方有障碍物,华钦风都提前告知她,一边还要掌握手中的力气。从府外到府内,再到拜堂送入洞房,新娘的手终于离开他的掌心,才松口气。掌心早已是汗,手臂也酸疼,比练武累多了。
谢玉竹这一天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晃过神时,人已坐在床榻上,四周安静一片。
她记不清繁杂的婚礼过程,只知道牵着她的人会引她前进,需要做什么,他会提醒,一路平稳又安心。这是华钦风给她的第一感觉,似乎和外界传的不一样。
不知道坐了多久,房内一直没有动静,而她的肚子先闹腾起来。
“云苓?”她轻唤一声。
“奴婢在,王妃有何吩咐?”
谢玉竹低声问:“还有其他人吗?”
“屋内只有奴婢在,还有两位姐姐都候在门口。”
挺得直直的背松懈下来,抬手敲敲发酸的肩:“我饿了,能给我找点吃的吗?”
云苓没有马上回答。
谢玉竹看不到她的表情和房内的布置,只能猜测道:“是不是不合规矩?桌上有没有吃的喝的?有的话你每碟少拿点,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云苓立马紧张道:“桌上准备的东西都是有数有好兆头的,王爷与王妃喝合卺酒之前,万万不能少的。王妃要是不嫌弃,奴婢身上带了糕点。”
“不嫌弃,不嫌弃,还是云苓想得周到。”
云苓跪蹲,手捧一方素帕,露出两块绿豆糕:“王妃千万别让盖头落下来,不吉利。”
“我小心点吃。”谢玉竹两口就吞了绿豆糕,正要伸手拿剩下的一块,犹豫一下,推给云苓,“你也一天没吃没喝,这块给你。”
云苓盯着面前的绿豆糕愣了愣,心头暖暖的。
连忙摇头:“奴婢不饿,王妃吃。”抓起糕点放在谢玉竹手中,解下腰间绣袋取出小瓶小杯,又从袖中拿出另一方素帕,“王妃喝点水,还有桂花糕,慢慢吃。”
“你早就准备好的?”
“奴婢问过有经验的嬷嬷,未掀盖头前新娘不吃东西本没有这条规矩,但出于礼节,怕吃喝后需要如厕不方便,又怕随意晃动盖头容易滑落,所以便成了惯例。但嬷嬷也说了,她们也见过一些成婚前就感情和睦的夫妻或是两家父母都是熟识的,夫家会提前备些吃食给新娘。奴婢考虑王妃入王府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