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谁也不说。”谢玉竹举手保证。
华钦风坐下,缓缓道来:“我自小读书不好,父王就十分不喜,十三岁入萧家军,随军驻守西陲,一两年才回中都见父王一面,感情更是日渐淡薄。三年前,我从西陲回来过年,同时带回了大胜幽国的捷报,父王大喜,大赏三军将士。我从车骑将军直接升为大将军,封长风将军。同年是我的弱冠之年,未过生辰,父王便提早封我为风王,并御赐府邸。我也从宫里搬了出来,带着嬷嬷和白果,还有一些从小伺候我的宫人。”
“除夕前夜,我陪嬷嬷吃饭。一家人吃饭嘛,你知道的,闲谈聊家常。我随口说了两句:朝中一些老臣看着暮气沉沉,毫无血色,想来是在书房太久,不常运动,年纪大了就该像嬷嬷一样安享晚年,不要太劳累。父王的气色也不佳,明日除夕家宴,我和父王说说,教他一套养生操,活动活动筋骨。”
谢玉竹接上话:“王爷这是好心办坏事了?”
华钦风轻叹口气,很快又露出无所谓的神情:“事都没办呢,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机会到除夕晚宴。隔天一早,我便被父王召进宫,在保平殿里,父王,丞相,御史大夫等一干老臣齐齐等着我。我这才知道,老臣们为什么要放弃在家逗儿弄孙阖家欢乐时光,而着急进宫,愤怒地斥责我这个刚被升了将军、封了王的皇子。”
这分明是有人针对华钦风,见不得他连连升官又封王。
谢玉竹问:“有人把你当晚的话传出来,而且并不是原话传的,还添油加醋了?”
华钦风惊愕地看向她,随即称赞道:“你果然聪明,当晚几乎在同一时间里,父王和那些老臣们收到了消息。消息传递的方式各不相同,有文字传递,有暗探口传,有不知名留字条的……内容完全曲解了我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我不尊老臣,轻视文臣,骄傲自满,得意忘形,冒犯圣上,大不敬等。父王震怒,当即撤了我的大将军职位,降为都尉,罚了我一年俸禄,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得出王府大门半步。”
他从小生活在皇宫中,母妃即便将他护得很好,他也能从宫女太监们闲话中听到一些,并不是全然不知道宫里的是是非非。但母妃只教过他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行端坐正,礼义廉耻,心中坦荡,无所畏惧。这些年,他也是这样做的。
谢玉竹听后面色一怔,心中思绪万千。
她看着华钦风语气平常地说出自己的落魄和不堪,却没有一丝的怨怼和恨意。他是有怎样宽广的心胸,才能如此豁达?
谢玉竹突然想更了解他,便问:“思过结束王爷就去了西陲,没再回中都?”
“要不是和你成婚,我也回不来。不过我也不愿意回来,就是想嬷嬷了,想看看她。现在想回去了,也没那么容易。”
“后来查出来到底是谁出卖你?”
“查出来了,除了现在留在府里的人,都是。”
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都是!”
有多少人要害他?
“有父王的人,有母后的人,也有皇贵妃的人。”华钦风轻笑一声,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谢玉竹,“怎么样?怕了吗?”
谢玉竹:还笑得出来?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那可是与他最亲近的三个人啊!
皇宫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地方?亲生父亲,两个看着他长大的妈都要坑害他?
躲到西陲有用吗?无处可躲。
谢玉竹想想都害怕,眼前人还一脸悠然自得。
可她又一想,做事冲动又一根筋的华钦风有什么好让人忌惮的?她摇摇头,把《毒草经》放在一边,拿起另一边的茶壶,给自己倒杯水。
喝口水,压压惊,眼皮轻轻抬起,有些无奈:“怕了,王爷就算回西陲,我也怕他们找我麻烦。”
华钦风大笑一声,没想到谢玉竹还能淡定怼他,实在有意思。
“放心吧,我现在只是一个都尉,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朝中没有半点根基,也没有拥戴我的朝臣,对谁都没威胁。而且,我运气好,娶到了你,谢家不入仕,你也不争什么,我很满意。”
“放心?你知道这三个人代表着什么吗?至高无上的权势,无人撼动的地位,一句话能让人跌入深渊,一句话也能让人光芒万丈,只要他一句话。王爷你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难怪朝阳和白嬷嬷操碎了心,这是把他的那份都承担了。
伸手自然地把谢玉竹面前的茶壶和杯子拿到自个面前,倒水自饮。
华钦风咧嘴一笑:“你不是说过,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能对我做什么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父王给我赐了婚,母后,皇贵妃又给你送礼,客客气气的,多像一家人。”
谢玉竹却脸色深沉:“谢家虽不入仕,可学子遍天下。”
一脸不在乎:“学生多又能怎么样?难道谢家一句话他们都会跟随?读书识字,阅文明理,学的不就是如何忠君爱国、报效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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