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着高阴几乎走过半个中都城,天还没亮的时候,高阴回了皇宫。
“他又跪又拜,嘴里碎碎念,他是神棍?!”
华钦风跟了一夜,就见高阴不是对着月亮跪拜,就是对着河对着树对着山,甚至对着井磕头,像是着了魔。
一整晚走走停停,跪拜再跪拜。
简直是个疯子!
要不是张星河拦着,华钦风都要上前抓住高阴暴打一顿。
“王爷稍安,马上早朝,便在此候着吧。”
俩人在宫门口没站一会儿,宫门便开了。
河清领着一队宫人走出来。
“王爷,张大人可真早。陛下昨日头疾发作,如今卧床,今日不用上早朝。”
张星河微微皱眉,“头疾?”
河清面色刷白,忙解释,“是奴才口笨,说错话了,陛下身体不适,担忧瘟疫劳心所致。”
华钦风接过话,“没事,不用慌张,张大人不会说出去。在天子身边做事,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河清躬身行礼,对华钦风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多谢王爷,奴才谨记。”
“回宫替我问父王安好,让父王安心养病,宫外不会乱。”
河清应下。
宫人们离宫后,朝四面八方散去,到各个府邸传消息。
“你知陛下有头疾?多久了?你可知头疾是不能根治的病?”张星河面容严肃,“百年前的惠民帝就是因为头疾而突然薨逝,导致朝堂大乱,皇子争夺皇位,民不聊生整整十年!”
华钦风没有隐瞒,“知道。半年前玉竹发现的。”
张星河紧张道:“陛下可知?”
摇摇头,“不知。”
见他一脸随意,张星河狠狠拽住他的小臂,“是陛下不知还是王爷不知陛下知不知?”
华钦风皱着眉,眼神示意他放开手,“明面上没和父王说过,董公公知道。但玉竹说了,董公公为了保命,不会和父王说什么。”
张星河抓的力道更重,眼神含着怒气,“这和与虎谋皮有何异?”
董公公那样老奸巨猾都已成精的人,他们也敢信?!
华钦风稍微用力便甩开禁锢他的手,盯着张星河问:
“张星河,太傅可曾教你读过‘与凤凰同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
“我相信玉竹,也相信她做的事,支持她做的决定。”
“一直以来,皆是如此。我们能一同站在这里,都是因为玉竹。”
“今日不和你吵,也不与你争辩什么,也没多余的气力。”
他骑上马,“我先去趟云归药铺,一个时辰后安和酒楼碰面。”
张星河望着快马扬鞭离去的人消失在视线。
“本以为唯有你丹心赤忱,没想到……终是你看中的人,又怎会不懂你?”
目光沉沉,“但,他们容不下不受控制的人,也容不下比他们太过强大的人。”
……
谢玉竹是累的睡着了。
不知道看了多少个中毒者,也不知是下了多少针,累得手都抬不起,眼皮都睁不开,便倒下了。
醒来时,华钦风坐在床边,侧身对着她,垂着眼眸,一下一下仔细地按摩她的手指。
感觉床上的人醒来,华钦风面对她,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醒了?”华钦风起身倒了杯茶,试了水温才走回来,“云苓去准备吃的,马上回来,先喝点水。”
谢玉竹伸手要接茶杯,华钦风却直接递到她嘴边要喂她喝。
她笑了笑,张嘴喝了几口。
“我只是有些累,手没事,身体也没事,你不用紧张。”谢玉竹看他穿的还是昨天早上的衣服,眼睛里有血丝。
她身边有一堆人帮忙,累了还有云苓替她,断断续续也休息过,累晕了还睡了两三个时辰。
而华钦风一直在外奔波,怕是一晚都没合眼。
谢玉竹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别着急,我相信你会找到下毒的源头。”
“中毒的人有我在,我会为他们解毒。”
华钦风不敢看她的脸,声音低到模糊,“玉竹,如果在南觅,你如今该过得多安稳……”
是他小看了皇贵妃,小看了高阴,也高看了自己的能力。
原来最没用的就是他。
见到玉竹累到昏迷,他的心都在痛。
云苓说她的手一直在为中毒者针灸,都累到手指抽筋。
他一边懊恼,一边握住她的手,小心揉捏着。
谢玉竹任由他做想做的事。
他又陷入自我愧疚中。
谢玉竹朝里面挪了挪,扯了扯他的衣袖,“陪我躺一会儿吧,闭上眼睛,就休息一刻钟,再睁开眼睛。”
华钦风忙摇头,“不行,我还要查毒源。我不能睡!”
“云苓进来我就叫你。就一会儿。”谢玉竹柔声道,“相信我吗?”
华钦风又点点头,“相信。”
他一直都相信。
“过来。”
谢玉竹拉住他的手,让他躺在床的外侧。
身子靠近,两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