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心,就这么被抚平了。
俞伯君一言不发地坐在榻上,捧着小小的琉璃坛,安静极了。像一只被抚顺了毛的大猫,望向纪蓁的眼,静谧而温柔。
纪蓁站在他面前,歪头看着他,评估着他的状态。确认他当真冷静下来后,方才坐到他的对面,隔着一方紫檀小几,问道: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解除婚约?”
俞伯君微微一愣,墨石般的眼,黑沉沉地看向纪蓁,忽而垂下喃喃道
“我以为你......”
“我什么?我又没聋,你把‘不要退婚’说了两遍,我能听不见吗?”
纪蓁笑了起来,歪头看着俞伯君,看着他那秀气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笑得更大声了。
“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明明是你让我不要退婚的。”
纪蓁大笑着调侃俞伯君,一点情面也不留。俞伯君却静静地看着她恣意大笑的模样,将自己心心念念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你要记住,不可以和我退婚。即便是有人逼你退婚,也不能退。”
这个京中她从小到大横着走,竟然还有人敢逼她做事?
一时间,纪蓁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追着俞伯君连声问道:
“谁呀?谁会逼我?谁呀?谁呀?”
俞伯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纪蓁。锋利的眉眼,在暖色的烛光下,泛着柔光。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在纪蓁的脸上细细描摹。
看的时间久了,就轮到纪蓁不好意思了。她微恼地将手中茶盏往小几上一放,道:
“你到底是说不说?不说我可去忙我的了。”
说罢纪蓁作势便要起身,被俞伯君一把拉住。
“别走。”
俞伯君的手拉得很紧,纪蓁被他拉得差点站不稳,被他倾身扶住腰。
“欸,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纪蓁眉毛一扬,居高临下的看着俞伯君,很有点睥睨天下的意思,看得俞伯君笑了起来,舒展的眉眼,从善如流地举起手,往后靠在软榻的大迎枕上,笑道:
“遵命,殿下。末将不敢造次,还望殿下恕罪。”
纪蓁见状哪里还绷得住冷脸,反手拍了他一巴掌,催促道:
“那你快说,是谁?”
吃瓜吃一半的心情,简直比猫抓心还难受。纪蓁的一双眼,盯着俞伯君,完全忘记了这个瓜,和她本人息息相关。
俞伯君瞥了她一眼,如她所愿地吐出三个字:
“赵侑青。”
啊?
好好的,为什么会扯上赵侑青?
纪蓁眨了眨眼,不解的看向俞伯君。就见俞伯君淡淡说了一句:
“赵公子,原本是燕国人。与你又做了这么些日子的夫妻,只怕早就以你的正君自居了......”
说到这里,俞伯君顿了顿,深深看了眼愣在原地的纪蓁,继续说道:
“不对,或许他从未认可过南越的婚俗,只当你是他的妻,当他是你唯一的夫君。”
纪蓁瞪大了眼睛,看向俞伯君,完全说不出话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俞伯君继续说道:
“而我,断不会与你退婚。不日,母亲应该就会去你府上,让你来提亲。”
“哈?”
一时间,过多的信息量炸得纪蓁差点宕机。
“你,你等会!”
纪蓁伸手止住俞伯君继续往下说的话,他的话里信息实在太多,她需要捋一捋。
现下,第一个问题就是,俞伯君怎么会知道她和赵侑青的事情?纪蓁完全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我和侑青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俞伯君听她这么问,脸上的神色微冷,淡淡道:
“赵公子的客卿府,那天从里红到外。一整天,除了你,再没有进过别人。”
纪蓁闻言细细算了算时间,顿时眉头一皱,又问道:
“那天你并不在京中,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只是不在京中,又不是死了。”
俞伯君没好气地看了纪蓁一眼,学着纪蓁之前的语气,将话扔还给她。
“你与他拜天地这件事,赵公子他,恨不得整个京中人尽皆知,我又如何能不知?”
“那,那你都知道这些,还要我去提亲?”
纪蓁面上泛红,突然觉得这个和自己有关的瓜,有点难吃了。
“我说过,你不能退婚。”
俞伯君前所未有的坚持,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牢牢锁着纪蓁。纪蓁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挠了挠头,道:
“不行啊,我已经和侑青他......”
纪蓁话还没说完,俞伯君直接打断她,冷哼一声道:
“那又如何?别说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与你留有婚书。即便是他从了南越的习俗,随你入籍,留了婚书。也做不了正君。”
“为什么?”
纪蓁懵了,明明是她与赵侑青先成婚的,不过就是少了个婚书而已,有什么的?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看先来后到的吗?
等等!
她怎么好好的就给赵侑青和俞伯君排起大小先后来了?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