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蓁不动声色的向那太女詹事看去,只见她早已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唯有一双眼,惊恐难安的时不时飘向赵喜云。
果然是她。
纪蓁心下了然,便不再说话,她倒要看看,这赵喜云在她面前要唱什么戏。
赵喜云久浸宫中,何其精明。她见纪蓁看了眼那太女詹事后,便沉默不语,只轻抚茶盏,纤细手指在盏壁上轻轻敲了两下。与对那东海的态度天差地别,便知道她已经明了自己的意图。
女帝倒是没看错,是个聪明人,赵喜云心中很是满意。
此时,医官背着药箱急匆匆的从殿外冲了进来,一面擦着脑门上的汗水,一面对赵喜云和纪蓁跪拜,恭敬道:
“赵大人,青岩殿下,微臣来迟,万望恕罪!”
太医署离这个偏殿,很近。今日当值的太医,据纪蓁所知,最起码有十二人。按制,除去给女帝治病的那一波,太医署留守的太医最起码也该有四人。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应是留守医官,为何来的如此匆忙,如此狼狈?
莫非女帝那里有变?
纪蓁眉头一拧,开口问道:
“平身。太医署,离这里不过数步而已,你何故如此狼狈?”
一听纪蓁这么问,那医官的脸立刻苦成个苦瓜状,将擦汗的小帕塞进袖中,对纪蓁拱手道:
“唉!殿下有所不知,陛下犯了旧疾,吐血不止,人都认不出了。贵君盛怒,太医署的医官除了我,都被贵君抓去了崇德宫侍奉。宫中这么大,我就一个人,我这......”
“胡说!”
那医官话没说完,就被赵喜云厉声打断。她的眉眼压得极低,直直的看向那医官,高声道:
“陛下凤体向来康健,你一个新入宫的小小医官,知道些什么?竟敢在这里妄言陛下的病情?该当何罪?”
那小医官忙的一个上午,早已头昏脑胀,哪里还经得住赵喜云的恐吓。当下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贴在青石砖上,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赵喜云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招来两个侍卫,对医官吩咐道:
“带那东海下去,好好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是。”
医官带着东海忙不迭地退了下去,纪蓁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赵喜云要保那太女詹事。
女帝,怕是快不行了。
女帝一旦驾崩,太女李元珍便是新皇。而她身边倚重的这个翰林出身的太女詹事朱绍莘,定至朝中高位,便是做那六部尚书之首,也不是没可能。
纪蓁垂眸看向自己的紫色官服,心中不由冷笑。难怪赵喜云要保朱绍莘,原来,她早已经站在了李元珍那边。
偏殿内又恢复了安静,赵喜云掸了掸衣袖,见纪蓁没再说话,便踱步到那朱绍莘的面前,问道:
“朱绍莘,你可知罪?”
朱绍莘是什么人?她可是翰林出身的世家女,最会鼓动人心,暗箭伤人的手段。策反东海,便是她的得意之作。
可即便是这样,纪蓁这般霸王似的人物,她活了三十多年也没见过几个。
早就听说纪蓁此人百无禁忌,没想到当真百无禁忌。在宫中,当着赵喜云的面,一脚就把那羞辱大将军的东海踹了个半死。
她本以为,纪蓁与那俞伯君感情深厚,做人行事多少会顾忌着些,才特地挑了东海这么个人,来给她做脏活,意图借刀杀人。却没想到纪蓁竟是完全不管,下手如此狠毒。
这下,即便是早前赵喜云和她说,纪蓁太过年轻,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让她不必担心。此刻,她也不得不担心起来。
倒不是怕纪蓁弄什么肮脏手段来害她,而是怕纪蓁一言不合,就直接拔剑送她归西。
如此面对赵喜云走过场般的质问,便不敢轻易回答。
她偷偷抬眼去看纪蓁,却和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纪蓁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冷淡,其中还有几分嘲讽之意,却如刀锋一般从她的脸上刮过,让她的脊背升起了一股子寒意。
细密的鸡皮疙瘩止不住的窜起,让朱绍莘竟是无法控制的抖了起来。喉咙一紧,话都说不清了。
“下官....下....”
“哼。”
纪蓁嗤笑出声,轻抚绕在腰间,化作腰带的软剑,淡淡开口道:
“朱绍莘,你们东宫的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好?你已经被脱袍去簪,是个白身。自称为官,又是该当何罪?”
朱绍莘的双眼,随着纪蓁轻抚腰间软剑的手移动,吓的魂都快飞了。她不顾身份的跪在地上,头触青砖,大声道:
“小民,知罪了!请殿下恕......”
“知罪了?那就好。”
纪蓁打断了朱绍莘的话,懒洋洋的指了指她身边的侍卫,道:
“你,嗯,就你。你来说说,据南越律,她这罪该怎么罚?”
被纪蓁突然点名的侍卫一脸茫然,她不知所措的看向赵喜云,却被脸色极其难看的赵喜云狠狠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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