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伯君微凉的手划过纪蓁的微红的眼眶,眷恋地在她的脸颊上摩挲。
细嫩的肌肤触感极好,西北凛冽的风霜不曾在纪蓁的身上,留下一点影子。只可惜,这张脸的主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
纪蓁啪的一下打掉俞伯君的手,像是跟谁赌气似的,狠狠擦了擦眼睛。细嫩的肌肤在她狠心的擦拭下红得更厉害了,看得俞伯君眉头微微一皱,心疼道:
“你这是干什么?”
“你又是在说什么屁话?”
纪蓁昂头反问,一双杏眼瞪得滚圆,脸上陷入回忆的那点哀戚,荡然无存。
她凶巴巴地瞪着俞伯君,微微上扬的眼角,显露着一副他再多说一句,就要扑过去揍他的狠劲。那模样简直和她第一次扑到他身上,揍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是纪蓁因伤而苍白瘦削的脸,和他同样因伤而枯瘦的手,将两人的影子投回了现实中。
俞伯君恍惚了一下,有些走神。
他与她在京中,算得上是一同长大。儿时无忧,他骑竹马,绕床弄青梅。而后从军,刀枪剑雨中,卧雪眠霜,死里求生。
他与纪蓁,一路同行至今。身上的骨头断过,肩膀被长弓射穿过,却从未像如今这般,双双残破至此,只为一把从上位者手上递来的刀。
他与纪蓁的所有拼杀,都让这把刀变得更锋利,刺向他们的时候,变得更快,捅得更深。
俞伯君缓缓收回手,脸上浮起一抹难辨的笑意,看得纪蓁皱起眉头道:
“笑什么笑?”
“笑你,笑我。”
俞伯君声音淡淡,看着纪蓁皱紧的眉头,却是笑得越发难以自抑,停不下来。
他闷头无声地笑,肩膀抖动得厉害,心中一股戾气暴起,似要冲出身体的牢笼,去向他从未试想过的地方。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他就因呼吸不畅,剧烈地咳了起来。
纪蓁皱眉看着他,哪里能看不出他的反常。看他咳得厉害,气也不生了,下床去倒了杯温水,端到床边。
她坐在床沿,伸手在俞伯君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忍不住叹气道:
“你说说,要跟我吵架就好好吵架,干嘛还把自己给气笑了。你这个身子,现在哪里还经得住你这么折腾。内元虚空,知道吗?真是的,喝水。”
俞伯君心中暴涨的戾气,在纪蓁唉声叹气的念叨声中,慢慢平息。他顺服地就着纪蓁的手,喝了小半杯的水。
推开水杯,看了眼纪蓁皱眉关注他的模样,由衷地勾了勾嘴角,缓缓靠进纪蓁的怀里。
俞伯君身形高大,平日里铁塔一般的健壮,现在虽是内元虚空,人形消瘦,可压在纪蓁的身上,却仍是分量十足。
可纪蓁动也不敢动,眼前这个大猫一般的男人,人在病重格外喜怒难测,现在总算被捋顺了毛,她可不想再让他炸毛了。
所以她只微微后仰,将自己的背靠在床柱上,获得支撑。一只手揽着他,一只手在他背上安慰地轻抚,让俞伯君躁动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俞伯君就这么靠着纪蓁,安静了半晌。他半闭着眼睛,一面小心地避开她胸前的伤,一面感受着她的平稳的心跳,突然开口问道:
“你现在怎么不生我的气了?”
纪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拍在他宽厚的背上。
“谁说我不生气了,我只是现在不和你这个病人计较。竟然说我脖子上有狗绳!那是忠诚,懂吗?要不是你这家伙为我传功疗伤,空了内元。高低我要揍你几下,才不枉我在西北那么提携你。”
“是,多谢殿下提携。”
俞伯君沉沉的笑声滚出喉咙,像大猫的呼噜声似的,让纪蓁忍不住手痒,揉了揉他黑缎般的长发。
俞伯君人在病中,并未束发。满头黑缎般的长发从他的肩上散落在纪蓁的身上,与她玄色的衣衫混在一起,竟是比相拥的两人,还要缠绵。
俞伯君垂眸看着,看着看着,他的心跳便与纪蓁一致了。
纪蓁抓了一束俞伯君的长发在指尖把玩,绸缎般的触感让她的心情格外平和,彻底把她来的目的给抛到了脑后。
什么兴师问罪,什么好感度攻略,都不及眼前的人,如此这般在她怀中,令她心安。
纪蓁微微低头,看着半靠在她怀中的俞伯君。
俞伯君向来与南越以阴柔为美的男人不同,他五官线条冷厉,棱角分明。微微上挑的浓黑剑眉,敛去了他挞伐沙场的血气,倒让那双深邃幽暗的黑眸透出点邪魅性感来,于这昏黄烛火下,分外撩人。
纪蓁微微挑眉,心里忽然痒了起来。
怎么以前她都没瞧出来,俞伯君长得竟是这么好看呢?
要说现在的俞伯君和以前有哪里不同,那便是病中的他,苍白憔悴却无损形容,反倒让他的眼底添了三分脆弱的碎光,看得纪蓁心肝一颤,恨不得替他受难。
要死了!
纪蓁按住自己的心口,无语望天,心中默默念道:
“我没这么好色吧?我怎么可能这么好色?单单因为一个男人好看,就心动了?”
纪蓁还在心中震惊自己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