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
有的时候纪蓁是真的很想将俞伯君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脑回路。
昨晚还笑她的忠诚为狗绳的人,一夜过来,就准备和她一起慷慨就义。也不问问她,好不容易挣回来的这条命,愿不愿意再舍出去。
只不过,他这话说得很是情深意重,让纪蓁无法开口驳他。纪蓁忍了忍,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默默吐槽。
可偏偏这个男人自己感慨完了,等了等,不见纪蓁回应,便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垂眸看向她,问道:
“如何?”
不问还好,这一问,纪蓁可是忍不了了。
她一把将人推开,直起身,毫不留情地在俞伯君的脑袋上,敲了一记,没好气地说道:
“不如何!”
“你,不愿与我一处?”
俞伯君捻了捻骤然一空的手,眉梢微压,目光随着纪蓁的移动,黑沉了几分。
纪蓁理都不理他那副疾风欲雨的模样,扶着腰,往外挪了挪。在俞伯君的对面找了个舒坦地方,扯开一侧衣襟,指着自己胸前的那道伤口,冲俞伯君挑眉道:
“看看这里。你可是舍了半条命,才把我从阎罗殿拉回来的。再去送一次,我可不乐意。”
俞伯君的目光落在纪蓁胸口的伤处,漆黑双眸猛然一缩。
无论何时,他看到这伤处,心里都难以承受。
虽然此时伤口已经结痂,不再像当初那般血肉模糊。狰狞的伤口,在他娘送去的仙人露的滋养下,也淡去了可怖的疤痕。可当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时,却仍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纪蓁浑身是血的样子,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脸色发白,心生畏惧。
俞伯君闭了闭眼,不忍触碰。可缩回的手,却被纪蓁一把抓住,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怕什么?”
纪蓁一瞬不瞬地盯着俞伯君,紧紧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
“不用怕。你只需要记住,她们捅了我一刀,可我还活着。你豁出命去救我,为的也是让我活着。所以,别胡思乱想。既然都亮了明牌,那我便要让她们看看,到底谁强谁弱,谁说了算。”
俞伯君静静地看着纪蓁,轻轻回握她的手。
沉重的伤势将她折磨得瘦了许多,让原本水葱般的手,变得更为织细。
她的手向来微凉,却在这暮春的清晨变得温热。她的体温透过两人交握的手,传递给了他,止住了他的颤抖。
可是......这些,不够。
俞伯君垂下墨石般的双眸,纤长眼睫下,浓浓沉郁难散。
在纪蓁昏迷不醒之时,他愤怒过,筹谋过。为求万全之策,甚至与赵侑青商议过。然而他与赵侑青相谈整夜,赵侑青却只说了四个字:
“她可愿意?”
短短一句话,不过四个字,便让他寸步难行。
若说忠勇侯府与李氏牵涉过深,那么大将军府和当今女帝的牵涉,便更深。
纪蓁的母亲,纪熙。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是当今女帝的禁忌。
纪蓁从小到大,面圣的次数,怕是比他的母亲俞敏还要多。
虽然纪蓁自己从不觉得有什么,可她有独一无二的御赐“万事随她”的横行金牌。她是整个南越,唯一敢对太女、公主直呼其名的存在。
人人皆道她是横行京中的小霸王,可众人心里也清楚的很,她这个小霸王,若非有那位端坐宣德殿的陛下的默许,便是那大将军纪熙再拥兵自重,只手遮天,也横行不起来。
纪蓁的尊贵与荣耀,随着大将军纪熙的死,越发显赫。明里暗里,不知道给多少人的心里添了堵。偏偏,那个爱护短的女帝在上面看着,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直到现在,女帝病重,缠绵病榻之际,再无力顾及纪蓁。那蓄谋已久的一刀,便终于捅了来。
而这一刀,只是个开始。后面的明枪暗箭,京中的诡谲之局,又要如何应对?
俞伯君长长叹了口气,抬眼望向纪蓁,眼里满是忧虑,道:
“蓁蓁,为君者李氏,为臣者更有不知多少李氏。你一个人在京中,无兵无权,挂一个郡王的虚衔,要如何与她们相争?”
“我一个人怎么了?”
“谁说她是一个人了?”
纪蓁的声音和忠勇侯俞敏的声音,在房内房外同时响起,听得俞伯君和纪蓁皆是一愣,室内一瞬安静,落针可闻。
怎么回事?那位忠勇侯怎么还听人墙角?这是听了多少?
纪蓁与俞伯君四目相对,脸一下子就红了。
俞敏懒洋洋地靠在东园二楼的栏杆上,听着房里没了声音,便抬了抬手,示意侍从敲门喊话。
“殿下,世子。传侯爵大人的话:世子夜里辛劳,不必挪动,务必多多休息。青岩殿下若是行动无碍,请至花厅一叙。”
训练有素的侍从,口齿清晰,声音适中的传递了忠勇侯俞敏的话后,面色如常地退至一侧。房里的纪蓁却听得涨红了脸,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要死了!
夜里翻墙而来,偷偷摸摸留宿也就罢了,竟然还被俞敏抓了个正着。纪蓁觉得自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