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沈执回来了。
听到鱼闰惜偷偷离开的消息,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他知晓她离开,只能是因为这个。
即便他们有了绵绵,她还是不肯接受他。
沈执本以为能追得回鱼闰惜,未料想,鱼闰惜早就出了阮州,他气疯了,差点杀了跟随鱼闰惜出行的殷歌等人。
碍于找回鱼闰惜,她会因此记恨上他,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鱼闰惜出了阮州,沈执无从着手,以他对她的了解,他只能确定她不会回京城。
从洛川回来后,沈执曾问过鱼闰惜要去哪,鱼闰惜没有隐瞒自己原本要下江南的事。
沈执忆起这事,派了人沿江南的路线去找,却依旧没有找到鱼闰惜,甚至一点有关她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沈执内心极度崩溃,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元兴一年七月中
高义王府后院
房内,沈执刚哄着女儿绵绵睡下,将女儿抱到摇床后,他去了外屋窗边。
鱼闰惜不在的日子,沈执只能从他们的女儿绵绵身上寻求一丝安慰。
本是为了安抚她而诞生的绵绵,最终意外地成为了他心灵的慰藉。
沈执出神地凝视着远方,思绪万千。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鱼闰惜可能去的地方,除了江南,他竟猜不到她还会去哪。
沈执叹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空虚感。
鱼闰惜走后,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曾试图用忙碌来填补这份空缺,然而每到清闲时,缺了心的痛苦便如潮水般涌来,让他苦不堪言。
许是因为曾经得到过,再失去她时,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苦。
她的爱,让他忘了他与她原本是什么样的了。
他得到了,也失去了。
陵川
离开高义后,鱼闰惜马不停蹄地出了阮州。
一开始,鱼闰惜本想下江南去寻李易年,想起自己从前跟沈执说过要下江南的事,她放弃了下江南的念头。
她无奈选择自己唯二知道的地方“会州”。
鱼闰惜此行本是去会州,会州乃她祖上所居之地,她打算去那,寻求一丝慰籍。
又怕沈执同样会想到,她不敢冒然前去,最终,她在与会州交界的地方“陵川”住了下来。
中元节,街头巷尾弥漫着浓厚的香火气。
小河偏僻处,杂草丛生,一女子安静地蹲在河边烧纸。
女子一身纯白孝衣,面容十分美艳,她身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头上的发髻也仅仅是用一支素簪子固定,朴素无华,却依旧美得触动人心。
此刻,她正一张接着一张点燃手中的黄纸。
这个祭拜晚了一年多。
明明只过了一年,她却恍如隔世。
烧完纸后,鱼闰惜失了魂一般蹲在原地发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唯有她眼中的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鱼闰惜凝视着天际翻滚不息的黑烟,她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钉在了原地,久久未挪动半分。
良久,鱼闰惜蹲得有些累了,点燃手中的水灯后,她在河边石头上坐了下来。
鱼闰惜微微俯身,将手中的水灯轻轻地放在了水面上,她神情恍惚,目光迷离地追随着逐渐远去的水灯。
放完水灯后,鱼闰惜没有选择离开,她取下面上被泪水浸湿的面纱,然后继续发呆。
近段时间劳碌奔波,从高义到陵川,她日夜兼程,除了日常吃喝休息,剩下的就是赶路。
莫说伤心难过,她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来到这时,她身心疲惫不堪,像丢了半条命。
安顿好这里的一切后,恰逢中元节,她来此祭拜逝去的亲人,也就在这一刻,她的身心才有所松懈。
思虑许久,鱼闰惜打算忘记一切前尘旧梦,在这重新开始生活。
往后余生,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了,无论未来的路有多艰难,她都会努力活下去。
“哒哒~”身后似有行走脚步声,鱼闰惜没有回头。
此时的她,心力交瘁,只想好好哭一场,其他的什么也不想管。
行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鱼闰惜终是没忍住回了头。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手持水灯的年轻男子,在往她的方向走来。
男子一袭素色衣袍,素净典雅,周身散发着独特的霸者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面容如雕刻般俊美绝伦,眉宇间透着几分与他自身气质不相符的邪魅。
那双特别的狭长眼眸内勾外翘,深邃而明亮,仿佛能够洞察人心,只看一眼便让人难以忘却。
看样子,男子也是来放水灯的。
鱼闰惜只是看了男子一眼,见他不是什么坏人,便也没有过多在意,她继续发起了懵。
思绪纷扰间,鱼闰惜泪流不止,她旁若无人般低声抽泣。
半晌,她用手心抹去了眼角的泪,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男音:“你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