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办了,”裴夙先生疲惫地叹声气,暗自恼恨自己的大意,“竟让秦络绯将我们逼至这步田地。”
“先生不必灰心,秦络绯可利用巫蛊案,我们自然也可以。”
“顾姑娘可有何良策?”
“我对皇宫大内所知甚少,依各位之见,谁是浣溪?”
白玉京略一思忖,答道:“秦络绯身边最忠心的侍女,当属听澜。”
“如此一来,情势便很分明了,”顾北柠将一盏茶杯推至桌子中央,分析道,“听澜便是当初背刺崔侧妃的浣溪,那么听澜此刻必定是跳出来,指证这一切都不过是秦络绯自导自演。”
她复将另一盏茶杯推至对面:“两个过于相似的案子唤起了昭仁帝的记忆,所以他会在第一时间对听澜心生防备。”
“他会派人暗中调查听澜,完成他当初想对浣溪所做但没能做成的事,这件事,他会交给谁?”
“太监孟祀礼。“
顾北柠拿起一个杯盖,放到了第二个茶盏之后:“孟祀礼必然从听澜处搜出了物证,这些物证或直接或间接,暴露了听澜与师兄的暗中往来。”
“所以,陛下会秘密对听澜进行刑讯,想要撬开她的嘴,得知真相。”
“审讯听澜,他会交给谁来做?”
“应该会是靖安侯贺夔,也就是贺停云的父亲,陛下最信赖倚重他。”
顾北柠又将一个杯盖放到了第二个茶盏之后:“我们对听澜了解不多,但秦络绯既然选中了她,那便暂且相信她会为了秦络绯而死死咬住师兄不放。”
“那我们可运作的环节,便落在了太监孟祀礼和靖安侯贺夔身上,而贺夔,是师兄的人。”
裴夙的眉头皱紧,显然并不认为此乃上上之策:“你想通过靖安侯伪造听澜的证词?”
“不,”顾北柠摇摇头,目光灵动而狡黠,“我们只需要制造一种错觉,让陛下以为,今日的师兄便是当年的二皇子澹台允哲。”
巫蛊杀人案已过了将近二十年,对外的结案陈词将澹台允哲塑造成了这一系列罪案的幕后黑手,而清河崔氏,则是澹台允哲的帮凶。
但昭仁帝将浣溪的“揭发之举”视作背叛,便可知他对巫蛊杀人案的态度。
在昭仁帝心中,或许认为他的二皇兄担了无妄之灾,从而心生歉疚,毕竟他的皇位上,尚且流淌着澹台允哲的殷殷鲜血。
而若可在言行上稍加引导,让昭仁帝将澹台衍视作当初蒙受冤屈的澹台允哲,那么,他对澹台允哲的愧疚,便会连带到澹台衍身上。
甚至会因为自己再一次“被迫”冤枉了自己的儿子,而使得那份愧疚不断叠加。
化逆境为顺境,将所有掣肘和桎梏扭转成己方的跳板。
顾北柠确实不愧是申远弗的得意弟子。
裴夙感慨万千地摇摇头,手中捋着那把花白的长髯,再一次羡慕申远弗的好运气。
“师兄觉得如何?”
“确实是好法子,不过......”澹台衍将两个杯盖连同第一个茶盏,一起拿到了自己面前,“我们可运作的环节,其实可以更多些。”
“听澜、孟祀礼、贺夔,都是我的人。”
白玉京一口茶喷了出去,他狼狈地擦了擦嘴,不敢置信地看向澹台衍。
“六殿下,你认真的?”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可,可......既然听澜是你的人,又何必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澹台衍替他重新续了杯茶,将问题抛回给了他:“你觉得呢?”
白玉京晃了晃头,艰难地从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在为重回燕京打造跳板?”
“没错,秦络绯自以为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可她所做的,恰恰是我想要的。”
顾北柠同样惊讶异常,她知道澹台衍为此早已筹划多年,但她不知道他经营的人脉竟已扩张到了如此境地。
孟祀礼和听澜,一个是昭仁帝心腹,一个是秦络绯嫡系。
但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孟祀礼并不能算是澹台衍的人,出于和崔知宜的旧日情谊,他最多只能算是偏向于澹台衍一派。
但对于孟祀礼这样一心忠于昭仁帝的人而言,仅仅只是偏向,便已经足够了。
至于听澜......
从昭仁帝登基之时,听澜便跟在秦络绯身边,所以,她极大概率上不会从一开始就是澹台衍的人。
那么,只存在一种可能。
她被澹台衍拉拢收服到了自己的阵营。
但秦络绯的贴身侍婢,最最忠心于秦络绯的奴仆,怎么会轻易倒戈向澹台衍?
换言之,澹台衍怎么敢去拉拢听澜?
在他最初派人接触听澜起,出于忠心,也为了自证清白,听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这种事告之于秦络绯。
那么澹台衍在皇宫中的眼线,便会有暴露的风险,甚至可能被连根铲除。
无论如何,听澜都不该是最好的人选。
“师兄当初怎么会选择听澜?”
澹台衍缓缓摇了摇头:“并非是我选择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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