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汝云难得跟秦花娆心平气和地说句话,却平白无故挨了一句骂,本有些平息的怒火再一次翻腾起来。
“秦花娆,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姓姬不姓崔,也不曾为清河崔氏生儿育女,却非要将自己一辈子都赔进去,值得吗?”
秦花娆并非想要跟她对着干,只是心中实在疑惑,崔府上下都是她的子孙后代,她都跟这个家族毫无半点感情可言,姬汝云为何如此死心塌地?
“人各有志,与你无关。”姬汝云冷冷地呛了一句,便不再搭理她。
云旗端上沏好的热茶,抱着托盘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在心中梳理着刚刚获知的隐含信息,他就知道混进来一定没错。
突然,他身后的衣摆被扯了扯。
云旗心中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向身后瞄了一眼,发现顾北柠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一个不知名物件被塞进了他身后的腰带里。
他再看时,发现顾北柠已经又陷入了“昏睡”中。
云旗偷偷将一只手背到身后,从腰带中小心翼翼地抠出了顾北柠塞给他的东西,是一片撕下来的不规则纸片,这几日大夫诊治写方子,都是在床榻旁的案几上进行的。
云旗原以为这上面会写着什么隐秘消息,但他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竟是一张空白的纸片,只不过上面有很多不规则折痕,像是被揉皱过一样。
当着秦花娆三人的面,他不好仔细看,只得又将纸条偷偷藏了起来。
也不知是何用意……
云旗正胡思乱想着,前面突然吵了起来,不待他听清楚在吵些什么,崔老夫人已经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摔门而出,只听见秦花娆嘟囔了一句“由不得你”之类的。
啧,错过了一出好戏。
眼见崔老夫人已经离开,云旗自觉应该没什么热闹可看,便想着提前离开去找澹台衍,当务之急是要知道顾姑娘想要传递什么消息。
没成想,申远弗下一句话便将他钉在了原地。
“师母,多年未见,您身体可还好?”
师……师母?!
申远弗承袭的是潜龙之学,而秦花娆是崔老太爷的外室,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崔老太爷是申远弗的师父,是六殿下和顾姑娘的师公,那崔家人……
可这……
云旗只觉自己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他偷偷回头瞄了顾北柠一眼,发现她也偷偷睁开了半只眼睛,显然也对这个信息十分惊讶。
秦花娆吸了口烟,敷衍道:“放心吧,且活着呢。”
申远弗大概甚少见到比他还离经叛道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他必须要尊重的长辈,不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阿柠她……”
“那丫头也且活着呢,”说完,她似笑非笑地看向申远弗,“你们潜龙之学不是最擅长卜算,那丫头的命格如何,你瞧不出来?”
得,又把天聊死了。
申远弗尴尬地笑了笑,如坐针毡,绞尽脑汁想着下一个话题:“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让小六去通知您,您如何得知的消息?”
秦花娆冷下脸色,将烟锅在桌子上敲了敲:“因为这金蚕蛊,是我养的。”
申远弗再一次愣在了原地,顾北柠差点儿因金蚕蛊而死,多亏秦花娆及时相救,而这致命的蛊虫,竟是秦花娆炼的。
蛊虫认主,只听从养蛊人的驱使,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此事日后再说,我乏了,你出去。”
这件事不清不楚,申远弗岂肯轻易离开,他坐在椅子上,想要死缠烂打一番,却见秦花娆拿起烟杆,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子,像是敲在了他的脑壳上。
申远弗只得咽下满腹疑惑,灰溜溜地离开了。
云旗察言观色,自是不敢多留。
待房门重新关紧后,秦花娆起身走到床前,坐在了床前的矮凳上:“丫头,别装了。”
紧闭的眼睫颤了颤,顾北柠乖乖地睁开了眼睛:“多谢师奶相救。”
“你倒是乖巧,”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经了这么一遭,可想明白了是在哪里栽的跟头?”
顾北柠沉吟片刻,表情冷凝,轻声道:“拍花。”
秦花娆的表情终见舒展,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还不算笨。”
……
云旗离开顾北柠处后,径直到厨房找到了正在围着药炉煮药的澹台衍。
“主子,顾姑娘偷偷塞给我的。”
澹台衍展开那张皱巴巴却空无一字的纸条,问道:“她醒了?”
“嗯,瞧着没什么大碍了,还知道装睡呢,只不过这纸条上什么也没写,也不知道顾姑娘是什么意思。”
澹台衍沉吟片刻,将那张纸条举起,迎着光看过去,几个半月形的刻痕在光照下格外清晰,很明显,是一个“六”字。
“这是顾姑娘用指甲刻的?”云旗凑上来仔细瞧了一眼,好奇道,“那这六,是指殿下您?我怎么还是看不懂呢?”
澹台衍没有着急回答,此时此刻崔府中,行六的,不仅仅只有他。
“阿柠既然已经清醒,眼下当务之急是什么?”
“呃……回燕京?“
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