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身受。
那句,比活着更向往死亡。也隐晦告诉了自己她其实很痛。
“你留给我的话,哥哥都听见了。”时瑜越想心里越发悲痛,哽咽低喃,伸出手勾住时向阳小指轻轻一蜷,“我全部都信,所以你要说到做到……”
心里情绪正泛滥之际,忽而一只手搭在自己头上轻轻抚摸了下,时瑜朦胧着眼恍惚抬起头,看到温荇清走来自己身边,扶住膝盖缓缓下蹲。
“如果想要待久一点,我去告诉工作人员一声。”将时瑜脸颊揉进自己怀中,眼眶同样泛红,温荇清却把情绪放得平稳,他知道太多有关这个姑娘的事情,却无法对任何人宣之于口。
“不用了。”时瑜轻轻摇了摇头,让温荇清拉住自己起身。
下定决心一般踉跄着往外走出几步,忽而又停下折返。工作人员正欲上前盖住尸体白布,见家属折回当即停下手中动作。
陪伴自己将近二十年的人很快就要化作一抔灰土,时瑜终于忍不下情绪,朝着火葬师开口恳求,“我能不能陪着她?”
“不好意思家属,我们这里规定是不允许的。”工作人员也无可奈何,死规定,任何人都没办法通融。
“我陪你出去吧。”
温荇清心疼拉过时瑜,却见他抬起一双蓄满水的眼睛,颤声发问,“为什么不允许?”
火葬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火化时家属不能靠近,亦不能留在现场,除了担心有害气体会影响人体外,温荇清还知另外一层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对母亲焚化时的记忆极为深刻。
小时候不懂得死亡离别意味着什么,那时自己被大哥牵住手去送别母亲最后一程,看到躺在一方窄床上安详睡着的美人时,温荇清高兴跑过拉住她的手,却感到不同以往的僵硬和冰冷。火化时,所有人都被要求退出场地,他不解为什么只有母亲不出来,于是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回,却见到毕生难忘的一幕——仍在安详闭着眼的母亲被人推进一方黑黢的洞口,随后火光四溢,从那其间传出尖锐的哭鸣声,像是她在里面不断哀求喊疼。
后来才知那是自然的生理反应,燃烧时气体促进声带振动,气体作祟,每具遗体都会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这种残酷的自然现象不说出也罢,只会让人更加悲恸,伤心之上更添伤心。
“听话。”温荇清始终没告诉他为什么,手指怜爱抚过时瑜侧脸,试图抚平他溢于言表的伤痛,“我带你出去,时瑜。”
声音轻柔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时瑜抬头怔愣愣望向恋人,每次眨眼似乎都在努力抑制将要决堤的情感,最终在温荇清无声安慰下将不安稳的情绪竭力按捺,重新收回。
最后扭头再看时向阳一眼,仅这一眼就印出无数个和她相处过的瞬间,还有那个过往年间疲于奔波,挣扎在生计里的自己。
可过去那些辛苦,时瑜从未对谁产生过不公或怨恨,他和时向阳都在尽力将最好最温柔的一面呈现给对方,就算生活将血淋漓的刀刃朝向他们,时向阳也会和自己笑着谈论以后生活会怎样怎样,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自己会用心听她说,会幻想她日后走出学校大门,步入社会,有一番成功的事业,有一个能共度一生的恋人,穿一身洁白婚纱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下缓缓前行……
所以,不只留有遗憾和伤痛,苦难日子里也曾开出过向阳生长的花。
“走吧。”脱出口简单两个字后,时瑜收回视线默默转过身,外面世界同样斥着离别和哀伤,但至少有阳光有空气。
父母双亲以及妹妹,三个人的骨灰被存放在了同一地方。向阳的后事安排,骨灰迁移墓园安置等各种大事小事,完全由温荇清一手主张。百忙之中抛下其他事情不顾,自己生病那几天日夜守在床头,时瑜知道他已经给温荇清添了足够多的麻烦,即使作为恋人,心里愧疚仍在所难免。
时向阳的事情刚告一段落,温荇清马不停蹄继续奔忙起清远事物,从清早电话便接连不断,手机也未曾离手,时瑜窝在床头一角默默看他接起挂断打出,时而舒口气,时而眉头紧锁,手指在窗棂边缘不断敲击。
几日身心双重折磨下,时瑜明显瘦下一圈,人本来偏瘦,如此一看更显得有几分营养不良的既视感,温荇清同样瘦了些,倒瘦得越发英俊,五官更立体流畅,棱角分明眼窝微陷,给人增添了层忧郁气质,站在白色窗幔边环胸伫立俨然一个翩翩贵公子。
清晨醒来得过早,温荇清繁忙这阵时瑜又开始犯起困,于是趁他谈话之余闭目小憩,本就将睡眠放得极浅,感到有双手在给自己拉扯被子时很快便把眼睛睁开。
两人简短相视一瞬,时瑜挥散睡意余韵,抓住温荇清的小臂借力起身,“公司里有急事?”
“不算,都是些琐碎事情。”温荇清报喜不报忧。几日不得处理,或许要签字要翻阅的文件早已堆叠成山,好在有肖应执一直操心帮衬,不然更混乱似一锅粥,想想实在辛苦自己这个未来“大嫂”。
目光纠缠,却因近来发生的种种事宜温荇清有意克制,暂且不会碰出什么火花,燃起什么兴|致,两相注视下,温荇清以手捧住时瑜面颊,见他温顺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