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十一
凌晨时分,去操练场前,唐今还是回了营帐里,替胡女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布条。
她昨天绑胡女时,带着火气,下手也就有些重,那布条扯得很紧,绑上一夜,胡女的两只手都已经有些发紫了。
也好在他自己将布条挣松了一些,没有让手腕处的血液完全无法流通,以至两只手出什么问题。
不过即便如此,唐今给他解开布条的时候,还是在他手腕上瞧见了两条有些恐怖的勒痕。
唐今掩了下眸子,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就要走。
但不知是压根就没睡,还是被她给吵醒了。
她把胡女手放回去的时候,那冰冰凉凉的手指又拽上了她。
可他被这么绑了一夜,两只手早就僵了,手指也根本用不出力气。
唐今都没有刻意去甩他的手,只是站起身,他的手便滑了下去,根本抓不住她。
唐今走到一旁,拿起帽子披风就要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依稀听见后边好像喊了她一声,但那声音太低也太哑,嘶哑得叫人根本听不清他是在喊什么。
——就算是听清了,唐今此刻也不会回头。
结束早上的操练,唐今没有再躲着不回营帐。
她照常回了营帐里,照常将领到的早饭分给了那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胡女一份,然后自己坐到了角落里去吃。
胡女没有吃饭。
他安静坐了很久,在唐今吃完饭起身又要出门的时候,也跟着起身跟着她走,似乎是想跟她说话。
但唐今压下帽檐快走了两步,就出门了。
营帐的门帘落下,帮她把胡女的目光都一同挡住。
……
在这个军营里,有了校尉的官职——特别是有了上头主将的重用后,日子其实就可以过得很轻松了。
唐今要做的事不多,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天天操练,或是上城墙站岗,她大多数时候就是看一下别人训练,监督别人站岗。
偶尔再被主将喊去喝酒聊天。
马主将喊她喝酒就是真的喊她一起喝酒,不是跟袁主将一样,想借着喝酒的名头对她动手动脚了。
马主将还是为了昨天的事专门喊她过去喝酒的,一边跟她说已经下了令,叫营里其他人都老实点别去招胡女,一边又问她跟胡女是怎么了。
“没什么。”唐今当然也只能这样回。
但马主将一听她这么说就笑了,“没什么,那你今日脸色这般难看,莫非你是对本将军不满?”
唐今摇头,“标下生得不讨喜,并非对将军不满。”
她一贯都没什么开心表情的。
但这没有开心表情,跟明显嘴角下拉眉头紧皱的烦闷表情还是不一样的。
马主将看得唏嘘,抬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个,就自己先一口闷了,“这就咱俩,你跟本将军还瞒什么。”
不等唐今回话,他就又说上了,“是不是跟人娘子闹矛盾了?是你就说,本将军有经验,能教你不少。”
唐今听得迷茫,“经验?”
什么经验?
马主将啧了一声,“哄家里娘子的经验啊,你不知道,我家夫人啊……”
之前倒是没瞧出来,这位黑心贪财的马主将还是个有些惧内的,话头一打开,就直接跟唐今倒起了苦水,说自家娘子有多难搞。
“这好好的就跟我发起脾气来,问她是怎么了就说自个没气,我真以为她没气,她又要上手揍我……”
“这直接揍我啊,我好歹还能知道她是气了,就怕她突然不说话,不理人,我一问她怎么了她就跟我冷笑,瞪我,说我自己心里知道——”
“哎哟我的老天哦,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咯……”说着说着,马主将捂住了脸,表情痛苦。
唐今一开始都只是安静听着不说话的,只是偶尔马主将说到一些她有些感同身受的地方的时候,会忍不住闷上一口酒。
半坛子酒闷下去,唐今也闷着嗓子开口了:“我没招他,他为何要那样欺负人?”
“我不过是躲了他一日,他要找我就来找我好好说便是,至于像昨日那般吗?”
“他那样,就真不怕出什么事吗?”
越说,唐今声音越哑,看着像是真气了。
见她这样,原本坐得离她有段距离的马主将都不由得坐过来,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昨日那事马主将也有所耳闻,对于当时的情况也感到有些心惊。
这事毫无疑问是胡女的错……可是吧。
“唉。”
马主将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同病相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劝她,“毕竟是两口子……咱就胸怀宽广一点,忍忍算了。”
怕她想不开,马主将还给她建议:“要不你想想,她平日对你的好。像我家娘子,我先前受伤的时候她急得……”
唐今顺着马主将的话想了想,但想完,她就没忍住又仰头闷了口酒。
浅色的眸子压得沉暗,她偏着脑袋,声音也哑:“我先前受伤,他都不肯替我上药。”
“这……”马主将皱眉,“那你病了她也不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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