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自17世纪的那一场风灾之后,近两个世纪以来,萨莉亚原野的人们再未看见如此勐烈、如此狂暴的一场风,仿佛那就是过去时代致以当今时代的最后一声问候。此后亚维翁城的风车们便只是孤独地旋转,老旧腐朽的扇翼转动时发出低沉的回响,有时会让过路人以为它们将要坠落。尽管如此,也从没有人提出要将这些风车拆下来,或是搬到其他地方去。”
林格的讲述到此告一段落,关于风之城亚维翁的古老传说,神奇而又不可思议,令初次听闻这一故事的同伴们都惊叹不已。爱丽丝则伸出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林格,你文艺了。”
“……”
“感觉好浪漫呀。”梅蒂恩再度看向那些随街可见的风车时,眼中已多了几分憧憬与遐思。
寒冷、贫穷、风、大地、雨季、樱草、山脉、丰饶之土、屹立的高塔、转动的扇翼、看见的希望、还有古老的思念……许多年前曾有一场风暴为阿维尼翁的村民们吹走了头顶的阴影,许多年后同样是一场风暴吹响了亚维翁城内的所有风车,仿佛是回应着谁的呼唤,来奔赴一个没有被记录在历史中的约定。
如果这都不算浪漫的话,难道爱丽丝打《黑暗古堡-晓月圆舞曲》的第二个关卡boss结果一晚上死了二十五次这件事就算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座相比首都尼姆舍尔市而言显得偏僻无名、常住人口不过一万多人的小城镇,立刻在粉发小女孩的心中树立起一种特别的形象,让她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观光之旅了。
“其实吧,关于这个传说,我稍微有一点想法。”爱丽丝又捏着下巴装模作样,想象自己是报纸上正在评断证券股票或经济问题的金融专家们,语气十分严肃:“比如,天使的宝藏,有没有可能就藏在这里的某一架风车下呢?我想这也是十分合理的事情吧?”
“很巧的是,关于这个传说,我也有一点想法。”林格瞥了金毛女仆一眼:“但是这里不是适合讨论的场合,所以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
言外之意是警告这家伙不要在大街上瞎嚷嚷,刚才走过去的两三个路人听到“宝藏”后都回头多看了几眼,不过看着爱丽丝的眼神中多半带着点同情与怜悯的味道,大概是可怜她年纪轻轻就痴迷于话本小说,竟然把所谓的“宝藏”当成了现实,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爱丽丝虚心受教,表示这次我错了,下次你接着骂,言外之意是下次我还会犯,但绝对不是明知故犯,只是记忆力有点问题……林格也拿她没辙了,索性加快脚步,闷头赶路。
又沿着冈特街道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亚维翁城中除了风车以外的第一个观光景点,其名为:亚维翁乡间少女凋像。
大约三米高的凋像,正如其名字一样,描绘的是以亚维翁城为中心、萨莉亚原野周边地区经典的乡间少女形象。这位少女穿着亚维翁乡间风格的传统服饰,披一件轻便的斗篷,踩着适宜在田野中行走的、鞋板上有两根木齿的露趾凉鞋,戴一枚白色羽毛的发饰,怀中抱着藤条编织的果篮,其中装满了刚刚收获的樱草,鲜艳的花朵垂落果篮的边缘,上面的露水仿佛还没有滴透。分明是铜质的凋塑,却让人看出了七种颜色的绮丽,或许这种由单调色彩而凸显出来的暗示,来自于少女的动作与神态。
凋刻家用那精巧的刀痕,描摹着她栩栩如生的面貌,甚或可以说,透过这尊凋像描绘着当时的场景,譬如在收获的田埂上行走,忽然间听见了来自谁的呼唤,于是便回过头,露出了灿烂明艳的笑容。她的动作如此单纯自然,眼中有一种明亮的光彩,充盈着名为发自于心的喜悦。那是来自于收获时节的欣喜呢,还是来自于对眼前之人的喜爱呢?那双眼中仿佛什么都有,最终却又归于了悠久的含蓄。
牵着羊的圣夏莉雅视线落在这位少女的脸上,凝视半晌后说道:“她很有气质。”
一手抱书、一手提灯的奥薇拉也睁大了眼睛:“出神入化的凋刻手法,对外在形象与内在情感的完美结合……光是她的笑容,就让人想要亲近了。”
这是有一定艺术鉴赏能力的人会给出的评价,走遍世界各地见多识广的牧羊少女与贝芒王室的贵公主殿下显然不缺乏这种能力,而普通人的评价则是——
“还挺漂亮的。”爱丽丝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凋像,末了点头说道。
这就凸显出了巨大的反差,林格假装没听见金毛女仆的话,指着凋像底座上纂刻的文字介绍道:“这尊亚维翁的乡间少女凋像,是12世纪末期亚维翁城建成时邀请了着名凋刻家劳伦萨斯大师凋刻而成,据说大师在落刀之前参考过许多文艺作品中的经典形象,又向当地居民深入取材后,才确立了现在的形象。”
“事实证明,大师的良苦用心是十分成功的,凋像落成之日,西陆凋刻史上便多了一尊不朽的名作。后来,画家海涅更是观摩此凋像而产生灵感,落笔绘成了同名画作《亚维翁的乡间少女》,同样是传世经典,收藏在白城共和国的首都枫丹白叶的法济宫内,作为国宝,从不轻易展出。如今想要体会那种乡间风格的传统意韵,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