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向着漱玉斋大步走着,身后的安珠和她的丫鬟小蝶却只能一路小跑的跟着。
既然猜到了安珠是有多图谋,她自然知道,安珠绝不会因为她这快走了几步的慢怠就放弃跟随,是以也就丝毫没有考虑身后两人是否跟得费劲,走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虎虎生风。
安珠本就是个连大门都很少出的闺阁小姐,平日里一贯是缓行慢步,又哪里能跟得上长年习武奔走的安珞?
待到一行三人到达漱玉斋时,安珞倒是依旧气定神闲,丫鬟小蝶也仅是略有几分气喘,但可实在是苦了安珠,直累得她剧烈地呼喘着,就连平时讲究的那些仪态、此刻都难以维持如常了。
“小姐您回来了!四小姐她……呃、三小姐?”
注意到安珞归来,漱玉斋的丫鬟也已纷纷跑出来迎接。
绿枝更是人还未到、声却先至,只是她这话说了一半、才注意到了跟在安珞身后回来的安珠,顿时因这少见的来人瞪大了眼。
说起来,上次安珠前来漱玉斋,已经是在几个月之前了。
迎来院门的不止有绿枝,还有跟着她一同跑来的苍叶。
此时绿枝是因为看见安珠的惊讶而忘了行礼,而苍叶却是年纪小、又刚当上贴身丫鬟不久,一心就只认准了学着几个前辈行事肯定没错。
因此苍叶虽心里隐约觉得、此时好像是应该向三小姐行礼才合规矩,但注意到身前的绿枝,便也还是只向自家小姐行了个礼,就再站着没动。
而漱玉斋其他的小丫鬟们见状,就更是也有样学样的只向安珞行了个礼,全似未曾注意到跟来的三小姐一般,竟就这样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安珠。
安珠初时还忙着平复呼吸、并未曾意识到什么不对,可待到两息后喘匀了气儿,却突然察觉到,这漱玉斋满院的下人竟无一个向她行礼问安,分明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中!
这安珞于她毕竟是长姐,又深受她爹的宠爱,安珞有心要怠慢她、那她拿安珞的确是没辙。
但这漱玉斋的下人们,就算狗仗人势,那也仍旧是狗!难道仗着安珞这贱人的威风,这些下人们也敢踩到她头上来不成!?
思及此处,安珠顿时气急,一双眼狠狠瞪向了最前方的绿枝,开口就要呵责——
“你这贱婢——”
“——四妹妹怎么了?”
只是就在安珠开口的瞬间,安珞也同时开了口。
她的声音虽低缓却也威严而有力,再加上开口的时机实在极好,轻易便打断了安珠的话,并将安珠的声音全然盖过。
说起来,安珞本不知安珠要来找她,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安排好这院中所有的丫鬟,如今这情况也实在是偶然而成、在她预料之外,并非是她有意为之。
但安珞也知晓,她这满院丫鬟会这般行事,虽的确是受了绿枝这丫头大意疏漏的影响,但本质上却也还是揣度着她的心思。
她这当主子的与安珠不和得毫不掩饰,她院中的下人自然也不会对安珠有多少敬意。
虽然此事真算起来的确是不合规矩,但她院中的人,这规矩可重不过对她的忠心。
况且安珠今日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别有图谋,给她个下马威、也是她应受的。
……过后再让紫菀去同这些小丫鬟们说说就是了,以后这明面上该守的规矩也还是要守的,但今日安珠若想呵责惩罚她院中的人,却也是不能够的。
这短儿,她是护定了。
直到此时,绿枝也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刚刚冒失得忘记行礼了。
她那不甚聪明的脑袋瓜混乱了一瞬,却在对上安珞淡淡望来的狐眸时一个激灵,顺畅地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
绿枝答道:“是、是四小姐来我们院儿了!她说要等您回来呢,一直在房中!”
她刚刚好像是忘给三小姐行礼了?呃……不过那三小姐本来就对小姐不善,小姐也没有提哎……那应该就没事……吧?
绿枝不确定地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装作无事发生。
其实安珞早就从屋内传来的声音中,发现安珀在漱玉斋的事了。
她刚刚还听到,安珀本也是要出屋来迎她,只是因着身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又加上屋内的紫菀和素荷察觉到外边这一场“行礼风波”,这才阻止了安珀。
此时听到绿枝说安珀在屋内,安珞便也懒得再与安珠将时间浪费在这儿。
她只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小丫鬟们都退下去做自己的事儿,就不再理会安珠,只以目光示意绿枝和苍叶跟上自己,便大步走向了主屋。
从开口被打断、再到安珞打发了小丫鬟们走向屋内,也不过就十息不到的时间。
安珠那升起的怒气还未找到时机发出来,众人便已经纷纷离开,只留她们主仆二人还呆站在门口。
眼看着安珞、包括漱玉斋的丫鬟们就这么走了,安珠直觉一股邪火从胸腹直燃到了头顶。
可偏偏此时漱玉斋的众人均是神色如常、根本没人还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若再发怒,倒显得是她在无事生非、突然发疯!
安珠活了这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觉得这般憋屈!分明是安珞院中下人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