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的声音很小,明兰听不见,但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他的无边落寞。
顾廷炜紧紧挨着顾廷烨,听见这话,小心翼翼劝道:“二哥哥,其实,不中也没什么的,我陪着二哥哥再念几年……就说像苏家那样一门父子三人皆中榜的能有几家?大多数不都没中。齐国公府他们家不也没中,那平宁郡主之前还又是大相国寺烧高香、又是包樊楼点灯,阵仗搞得那般大,现在可比咱家丢人。”
顾廷烨黯然神伤,从人群中退出,坐到一根石柱子下:“我本以为自己比别人志气高些,可原来,我落了榜,跟那些失意落魄的举子也并无不同。”
顾廷炜急道:“二哥哥,你是侯府嫡子,怎么能跟他们一样!”
顾廷烨颓然垂首:“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顾廷炜急得蹲到顾廷烨跟前,扒着他的肩膀跟他四目相对:“你就是跟他们不同!你是我最好的二哥哥,你不过是为了争口气才来考这个劳什子会试!但凡你跟爹爹说一句,他肯定会去跟官家求,给你个荫官做。实在不行,还有家里的爵位,大哥身子不好又不肯过继,日后爵位肯定是你的。二哥哥,你别伤心,你的前途一片大好!”
顾廷烨细细看着面前这双清澈眼眸,心中生起一股暖意,嘴角扯了扯,勉强挤出一点笑来,拍拍顾廷炜的肩膀:“好弟弟。”
顾廷炜:“一次考不中还有下次,你肯定可以的。”
顾廷烨:“只怕,时间不等人……”
他侧过头,看向热热闹闹的盛家马车,那里,长柏正宝相庄严地和一堆学子聊天,明兰如兰牵着长栋站在长柏身边,和其他家女眷寒暄。
齐衡已经从自家马车上重新下来了,走向盛家马车的方向。
明兰看见他往这边走,扭头对如兰说:“五姐姐,我看顾二公子似乎落榜了,他平时和二哥哥最是亲近,我们去安慰安慰他吧。”
如兰微微皱眉:“去找他作甚?人家家里有爵位,科考不过就是个玩儿,哪里需要我们安慰?”
明兰:“他要是真不在意,何必在庄学究座下吃那么多苦?他为这次科考博力多年,这次不中,必定伤心难过。我们好歹算是同窗,而且还收了他那么多礼,怎么着也得去宽慰人家两句吧?”
如兰撇撇嘴:“好吧,看在他送了那么大的珠子。”
姐妹二人一起拉着长栋往顾廷烨的方向走。
“长栋,顾二哥这次没考中,你一会儿安慰安慰他,可好?”明兰对六岁的长栋说。
“好的,六姐。荀子《劝学》云,‘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只要顾二哥持之以恒,必能金榜题名!”长栋一字一句地说。
明兰咋舌:“你才开蒙一年,二哥哥已经带你读到荀子啦?”
长栋点点头:“快读完了。”
如兰深吸一口气,感叹幸好自己没落在二哥手里:“照这么个学法,你怕不是明年就能考个秀才回来?”
长栋腼腆地笑了笑。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连齐衡从身边走过都没留意到,齐衡本想叫住他们,可那边长柏已经远远看见他,招手喊他过去。
顾廷烨抬眸看见两兰一栋正朝自己走过来,没站起,只靠在柱子上玩笑道:“这是要来看我笑话?”
如兰笑道:“顾二叔怎么这样说?你的文采我们有目共睹,这次没上,下次一定能成!”
长栋恭恭敬敬地给顾廷烨行礼,把刚准备的荀子名句又说了一遍,顾廷烨的眼角微微眯了眯,咋舌:“你哥真可怕,你才这么点,已经读到荀子了。”
几人具是笑了起来。
明兰:“顾公子,人生路有许多条,科考只是其中一道,你这般人品才干,多的是选择,万不可钻牛角尖。”
顾廷烨深深看着她:“六姑娘这话是料定我必然考不上了?”
明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五姐都说了,你的文采我们有目共睹。”
顾廷烨:“多谢六姑娘。我只怕‘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这次科考不中,那就还要再等三年,他能等,明兰能等吗?还有顾家那些豺狼虎豹,还能容他再活三年吗?
明兰:“庄学究不是说过,只要有恒心,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我们都相信,”她转头看了一眼如兰,“有朝一日,顾公子必然可以鹰击长空。”
如兰点头:“没错!顾二叔,我们都相信你!”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好和顾廷烨说太多话,行礼告辞后便回自家马车了。
齐衡和长柏墨迹了半天,终于等到明兰姐弟三人回来,待他们上完马车,便走上前去,在车窗外行礼,道:“五妹妹、六妹妹、长栋,你们都来给长柏看榜了。”
如兰坐在最靠窗的位置,笑眯眯地说:“是呀元若哥哥,我二哥中榜了!”
齐衡抬头笑道:“我知道的,恭喜两位妹妹了!只可惜,”他微微低头,“可惜,大家一起读的书,我却没考上。”
如兰:“元若哥哥莫要气馁,”她侧过头去问长栋,“你刚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长栋:“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如兰:“对,只要元若哥哥坚持不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