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常嬷嬷正乐着,这边孙秀才已经揣着宝玉登上盛宅大门。
“岳父大人,淑兰如今既已回到盛家,你们为什么还不肯答应和离?”孙志高连口茶都不顾上喝,一见到盛维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嘴里喊着“岳父大人”,实则全然不把对方当成长辈。
盛维看见他这样子就厌恶,依然耐着性子客气问道:“姑爷,你这么着急和离,究竟是为的什么?”
“无他,就为的再忍受不了盛淑兰。她这样的女人,我真是多见一天都嫌晦气。”孙志高竭力表达自己对淑兰的嫌恶。
“你想和离就好好说话,若再这样出口伤人,那还是请回吧。”盛维原本是非常和气的一个生意人,可听见自己女儿被姑爷这么唾骂,也忍不住生气。
孙志高着急娶花娘,强按住心中怒火,道:“行,我不与你们计较。实在说了吧,如今你女儿三年未有所出,还离家不肯回去,这么大的错处,我应该是要写休书的。只是看在我们孙盛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份上,我退让一步,只要你们家借给我两千两,我就写和离书给你们。”
盛维了悟,原来是着急要钱。明白孙志高所求,他反倒放下心来和对方拉扯。
“两千两?孙秀才,你知道两千两是多大一笔银子么?”
孙志高一摆手:“你淑兰从我家卷走的就不止两千两。”
站在一旁的盛长梧忍不住出声呵骂:“胡说什么?你家哪里来的银钱让别人卷?”
“当初淑兰嫁到我家,是说好了给两千六百两的嫁妆吧?如今全都被她带回盛家,这还不算卷款潜逃?”
盛维笑出声:“这是我女儿的嫁妆,就算你们和离了那也是我家人去取回来,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
孙志高:“她既嫁给我家,那她的嫁妆自然就是我家的东西。还说什么你家我家,那全都是孙家的!”
盛维:“原以为秀才饱读诗书,没想到却连我朝律例都没学明白。女子嫁妆为其私产,与夫家毫无关联。秀才要不然还是先回家去翻翻书吧!”
孙志高幼年穷困、没少受人奚落,故而对脸面一事看得极重,此时忍受不了盛维的嘲讽,又开始咆哮:“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你们盛家的果然是下贱商贾,居然敢对秀才如此无理!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府衙告你们!”
盛维:“我好歹也是秀才的岳丈,你在我面前不但不恭顺,反而咆哮于厅堂,若是府衙知州听闻此事,也不知到时关的是秀才还是我?”
一桶冷水把孙志高的怒火浇灭不少。他虽然并不精通律法,但却知道不孝的罪名有多大。
他支吾半天,勉强开口:“我……我这是一时义愤!谁叫你们先用言语侮辱我的?”
盛维喝了口茶,问:“若我家真借给你两千两,你果真愿意签下和离书?”
孙志高得了梯子立马下坡:“自然!只要你现在拿出钱来,我现在就签给你们。”
盛维:“我家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来,孙秀才得再等等。”
“等多久?”
“少说也要一个月。”
“胡扯!你家那么多铺子田地,随便凑一凑都够了,哪里需要这么久?”
盛维冷笑:“我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秀才若再出言不逊,那就会变成两个月。”他这是把刚给孙志高架上的梯子又撤走了。
孙秀才被吊在半空,急怒:“你们……你们胆敢戏耍于我,你们简直有辱斯文!”
盛维:“秀才大可去县衙告我们,看县官大人能不能逼我们家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说完,甩袖往屋里走去,长梧紧随其后。
孙秀才一个人被晾在厅里,气得摔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可是秀才,你们居然这样怠慢秀才!我要休了盛淑兰,让你们盛家颜面扫地!”
说着,急冲冲奔回四平巷的孙宅。
此时,淑兰带来的盛家仆已经尽数离开,偌大孙宅只剩孙婆母一人忙碌,她看见孙志高回来,从一堆洗衣盆前直起腰,哭丧着脸道:“儿啊,这才两天,你娘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自从媳妇回了盛家,我们是银钱也没了、干活的下人也没了,这么大一个屋子,要打扫、要归置,我还要洗衣做饭,真的是累啊。要不,你去盛家,把淑兰接回来吧!好歹能让那些干活的婆子回来,不然你娘我腰都要断了呀!”
孙志高怒吼一句:“有辱斯文!那等不贤不孝的贱人怎值得我亲自去接?”
孙婆母:“可你娘我真的干不动了呀!我都多少年没干过这些活了……”如今天气渐寒,井水冰凉,她的手才洗了两天的衣服就已经冻得发僵。
孙志高狠狠喷出一口恶气:“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道理你到底懂不懂?眼下我们的忍耐和绸缪都是有价值的,你儿子我已经找到了另外一条通天之路,只要熬过这次和盛家的角力,我们马上会有更多的银钱和仆人,到时候整个宥阳都没人再敢轻看我们。”
孙婆母:“这是什么意思?”
孙志高把白员外的事情和孙婆母说完,孙婆母高兴得乱蹦:“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和盛家和离,再去借个两千两,好娶花娘进门啊!”
孙志高:“现在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