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回到老太太房里时,沈从英还在,她眼眶微红,看起来似乎比盛老太太还难过。
盛老太太看明兰愣在门口,抬手唤她关门进来,道:“禹州来信了。”
飞鸽信道的事情明兰并没有瞒着自己祖母,所以老太太能那么及时地控制住局面、破解林栖阁母女的阴谋。沈从英就更不用说了,赵家父子的近况全由这条信道传递,她才能安心待在宥阳。
沈从英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对明兰说:“好孩子,你也看看吧,这次又是仲怀救了我丈夫和儿子,如果没有他……我真的……”说着,她又要哭了。
明兰忙上前安慰:“姑姑,二郎说了,他会拼死护住赵团练父子的。”她们虽和沈从英熟识,但还未拜见过赵宗全,自然不好擅自以“姑父”称谓。
沈从英:“我知道……我知道仲怀可靠,可我就是担心……担心有个什么万一……我儿媳之死仿如昨日啊!他们……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家呀!!!”
盛老太太叹口气:“储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沈从英:“可储位与我家官人何干?我们全家被派到禹州十多年,安分守己、克己奉公,日子过得连五品的京官都比不上,兖王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五品京官的老娘和女儿脸上一红。
沈从英发现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啊……我的意思是……哎呀!婶婶和明儿莫怪,我急糊涂了……”
明兰蹲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姑姑,我和祖母明白的。我爹那样的五品朝奉尚且还能培养门生、帮扶亲眷,赵团练贵为宗亲、为护住全家性命、免去旁人不必要的猜忌,却要过得谨小慎微,连一般的文人骚客都不敢结交。若不是官家把顾廷烨扔去禹州,赵大人应是绝对不会收他入麾下。”
沈从英:“是啊!我家官人真的毫无夺嫡之心,可兖王为何还要穷追不舍。他这次可是派了十几个死士,伪装成家丁潜入我府中,要不是仲怀机敏,我官人就横死刀口了呀……”
盛老太太:“兖王跋扈至此,胆敢公然刺杀皇嗣。这瞧着恐怕与赵团练的心意无关,应是京中起变故了。”
明兰点头:“先有邕王代替官家祭祀承天、后有齐小公爷和嘉成县主联姻,想来如今在京城人的眼里,邕王册封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盛老太太:“所以兖王急了。他要斩除邕王臂膀,以示威胁。”
沈从英:“但我官人并不是邕王臂膀啊!刚才明儿说的没错,我官人真的是什么人都不敢结交,哪里可能依附邕王?”
明兰:“兖王可不这么看。官家给赵团练发去托孤诏书,在兖王看来,也许就是在给邕王铺路。”
沈从英:“可托孤不是托的邕王,而是皇后和公主呀!”
盛老太太:“兖王看不到诏书,自然不知其中真相,只会往对他最不利的路上去想。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地派人去禹州刺杀。这次赵团练的做法是对的,就该进京去告御状!兖王不顾同族血脉、屡派杀手刺杀,这件事若公诸于天下,他更不用指望什么皇位了。”
沈从英突然涌出一大包泪:“只怕到时他更要下死手灭口!”
明兰上前用帕子给她擦泪:“以我对顾二郎的了解,他带赵团练父子进京,绝对是做好万全准备的。他手里有商队,把团练父子混在商队里带进京,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京城城防军中多的是顾家旧时部曲,只要他们进京,那便绝对安全了。”
沈从英红着眼看明兰:“可我听说顾家已经被夺爵,没有爵位,顾家旧部还能舍命相护吗?”
明兰:“顾家军和朝廷诏安流民的厢军之类不同,其中皆是我朝几代君主接续培养的忠君爱国之辈。从开国初的灭后蜀、北汉,到和辽、西夏的几次交锋,顾家军从未缺席,他们始终只效忠于我大宋、效忠官家。如今,兖王不仁,刺杀皇嗣,意图挑衅官家的托孤之旨,犯上作乱,甚至害死宗妇和未出世的宗孙。赵团练父子作为苦主,怎不当得顾家军相护?”
沈从英果然被安抚住了,她不再哭泣,又留着和明兰祖孙说了好一会儿子话,然后才回到西院休息。
明兰服侍老太太喝过睡前的安神汤,给她掖好被子准备去吹蜡烛,老太太叫住明兰,道:“明儿,你记得给你爹去信,让他务必守好门窗,这些日子不要在外逗留。”给沈从英分析完局势,老太太也担心起盛纮和京城家人的安危。
明兰:“嗯,我一会儿就写条子,祖母您放心,咱们家肯定没事的。”
……
明兰的条子送进盛家时,盛纮和长柏都不在,是王若弗接的信。
“这顾廷烨可真是多管闲事,好端端的留什么好马给老太太。三天两头地往家里送信,比在家时还管的宽。”王若弗看完书信扔到一旁,嘀嘀咕咕,“要家里‘锁好门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会不知?真是把我这个王家嫡女当成摆设,什么都要过问。”
如今林栖阁空了,墨兰之事危机解除,盛老太太又远在宥阳,王若弗彻底成为后宅唯一话事人,心情着实飞扬了好几天。没想到逍遥日子没过几天,老太太就来信,说的还是这种琐事,让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