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湖光山色。
傍晚时,下了小雨,暑气退了些,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路辛夷打车到市中心的清溪湖,沿着一条小径步行到坐渡船的地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盎然绿意,起了风,树叶静静地摩擦,林子里沙沙作响。
夜色中,密密麻麻的细雨落到湖中,远方是北方和国外难得一见的人间至盛美景。
路上,雨势渐大,她买好门票,撑着伞在岸边安静地等船来,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心中一片戚戚然。
不知道,周止现在在做什么。
船在这时来了,她跳上船,交了船票。船是现在很少见的那种木船,需要手划,岳奇峰还是真是会挑地方。越溪酒店位于清溪湖风景区,最便宜的房间市价也要两千多。都穷得要敲竹杠了,还挑这么贵这么隐蔽讲究的地方。
估计是娶了女明星,警觉性比以前高了许多。
只是,白瞎了这一路的好景致。
手摇船穿梭在清溪湖的夜雨中,她撑伞站在船头,目光淡淡,手中拿着那支笔,不时地按一下。
雨声淅淅沥沥,如少女在深夜低泣。
前方湖中一片灯火通明的江南庭院,便是越溪酒店。
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找到山野居,轻轻敲门。
门开了。
岳奇峰裹着浴巾打开门来,警惕地探出头去,见她是一个人来的,颇为满意,只是她穿得实在随意,衬衫,牛仔裤,帆布鞋。
兴致顿时少了一大半,难免不太叫人满意。
路辛夷眼神不屑地打量他上下,摇摇头,忍住了调侃的意思。
岳奇峰被她的眼神看得极为心虚:“你身上不会带了什么录音设备之类的东西吧?”
路辛夷翻了个白眼:“你搜查一下。”
岳奇打量她上下,目光最后落到她衬衫胸前口袋上别着的一支笔上,他拿过那支笔,看了看:“这是什么?录音笔,还是摄像头?”
路辛夷:“防身的。”
岳奇峰好奇地拿过那支笔看着:“你那么多刀子剪子什么的,还用得着用一支笔防身?”
岳奇峰的手指这时放在按钮上,眼看正要按下。
路辛夷将笔夺过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脖子上的伤就是被人用笔捅伤的,伤到了声带,再深一点,我就不能说话了……再深一点,小命就没了。”
她用这副残破嗓音,轻描淡写说着这样的话,简直可以用毛骨悚然形容。
岳奇峰:“进来吧。”
路辛夷走了进去,看看四周,是个很大的套房,窗外就是清溪湖风景区。
岳奇峰看着她的背影:“钱呢。”
路辛夷往床上一趟,一幅任君摆布的姿态:“工作太累,没心情伺候人。钱和人,你只能要一样。这一千万,我弄来很不容易的。我给你三分钟考虑,你要是都想要,我现在就滚。顾南星的事情,我不管了!”
说罢,点开手机,设置三分钟倒计时。
岳奇峰本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路辛夷,没想到她一来就推翻之前的交易,一时吃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看她有恃无恐地躺在床上,一时心痒难耐,跃跃欲试地也躺在一旁,但因为三年前吃过亏,一时心有余悸,不敢硬来。
他看了一眼大床两侧的床头柜,确定没有烟灰缸,花瓶之类可拿来伤人的凶器,方才放心许多。
岳奇峰:“你要是这么不在乎顾南星,三年前又何必为了她冒险。”
路辛夷笑了:“我跟顾南星同父不同母,从小就不太对付。三年前我帮她,只是因为我觉得亏欠了她。”
岳奇峰好奇:“你欠她什么?”
路辛夷:“难道你不知道吗?周止,是我从顾南星手里抢过来的。”
岳奇峰:“……”
路辛夷看他表情,的确是不知道,继续道:“所以她后来才一个人去了北京。一个从小被当做掌上明珠的南方富家女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方,父母不支持她的理想也就罢了,又刚刚被讨厌的姐姐抢走了初恋,事业呢,想必也不会太顺利,自然心中苦闷。这个时候,如果她身边出现一个所谓的业界前辈,不需要多优秀,也不需要多帅,只要稍微像样子一些,知冷知热,支持她的理想。很容易趁虚而入。”
她把手放在头下,打量岳奇峰几眼:“对,我说的就是你这个人渣。”
岳奇峰:“……我对她不好吗?我大小也是个制片人,我给她介绍多少试镜机会,我陪她吃吃喝喝,四处玩乐。是她自己要离开我的。我在她身上付出这么多,她说分手就分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路辛夷叹口气:“你脚踩四五条船,还在她家里装监控,不跟你分手,留着过年啊?她没报警,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岳奇峰转过半个身子来,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去:“那你不还是跑去北京帮她了吗?”
路辛夷冷笑:“我有什么办法,她大半夜的喝醉了给我打电话,骂我,说都怪我抢走了周止,抢走了她喜欢的人,所以她才会一时眼瞎,看上了你这个东西。我要是真的不管她,她要是有个好歹,我多少还是过意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