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电梯出来,往车子的方向走。
路辛夷看着自己的手,感慨起来:“你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第一次在江州中心医院遇见她时,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抢走了她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她居然也能接受我了。”
不可思议。
周止:“从我记事起,我妈都在围着我和我爸打转,现在我和我爸都不受她的控制,我爸的命在老天爷手里,什么时候醒来还不好说。醒来之后下半生要怎么过,更不好说。我嘛,从我四年前出国去纽约开始,她就管不到我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除了看开一点,别的也做不了。她不是接受了你,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连孟淑惠这种顶级贵妇,都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人活着,也的的确确是无趣透了。
路辛夷没再说话了。
“再说,你确实抢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我就是我妈最重要的东西。”
路辛夷笑笑:“可她刚刚好像在用一种很不是东西的眼神看你哦。”
“……没办法,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路辛夷被他逗笑,返程路上,她发现不是回家的路线:“不回家吗?”
周止:“先回趟公司。”
前头还坐着安秘书,路辛夷以为周止要临时回去加个班,哪知从电梯出来,安秘书领着二人上了楼梯,一直往天台的方向走。
午后太阳正烈,路辛夷站在天台出口的阴影处:“来天台干什么?”
周止笑:“陪你过生日啊。”
路辛夷小声问安秘书:“他卖什么关子?”
安秘书呵呵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周止,默默摇头。
不多会儿,蓝天白云之下,一架直升机朝着新创大厦的方向缓缓而来。
路辛夷尬了两秒,问:“你别跟我说,那个东西,是来接我的。”
周止:“是我们。”
路辛夷:“你去哪里还要用直升机?”
周止:“一个好地方。”
路辛夷余光仿佛瞥见安秘书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不要了吧,好尴尬的。我们回家好不好?就安安静静吃顿饭就好了。”
周止朝她说了什么,都被越来越靠近的直升机的轰鸣声掩盖,她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听不清。
直升机落地后,巨大的风力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连同安秘书在内,三人都上直升机。
直升机慢慢腾空后,上海这座迷宫一般的国际化大都市逐渐化为一张巨大的地图,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现代美感。
渐渐适应后,窗外的风景确实和地面看到的完全不同。
路辛夷着迷地看着脚下神奇的世界,大地像一具巨大的身体,星河密布的河流像极了人体的血管,道路像是遍布人体的神经系统,山川草木都是大自然这具身体的血肉。
强风吹拂,她看见树林的树尖在晃动,像是大自然在呼吸一般。
南方多湖泊,她很快认出直升机是向着江洲的方向去的。
她问:“我们去江州干什么?”
声音太小,大家都戴着耳机,她扯着嗓子问:“去江州干什么?”
一用力,咳嗽了两声。
周止拍拍她的后背,凑在她耳边:“惊喜。”
路辛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直升机都出来了,后面搞不好是惊吓。
直升机停在江州郊外的一栋苏式建筑的停机坪上,附近四面环水,只能坐船或坐直升机。三人下来后,直升机缓缓离开,周止领着她往那栋苏式建筑内里走去。
虽然是周末,这里却宁静得很,白墙灰瓦,背脊高翘,内里曲折蜿蜒,随处可见如镜面一般的水池,独属于明清的古朴气质跨越千年扑面而来。
也许是太安静,四周透着一股禅意。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们家的产业,不对外开放。”
周止:“喜欢啊,我买下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路辛夷:“不好笑!”
走到大厅,有几名工作人员等在那里,还有人手里提着工具箱。
“周先生好”
周止:“辛苦大家周末加班了。”
领头的化妆师道:“干我们这行不分周末,周先生客气了。”
一行人来到一间很大的卧室,那些工作人员逐一打开工具箱,是各种各样的大牌彩妆用品,产品和刷子多到眼花缭乱。
路辛夷以为周止带她来这里是为了吃饭,心想,吃个饭而已,还要这么做作。
当她看见一件挂起来的婚纱时,瞬间就明白了什。
“就为了这个?”她指指那件婚纱。
“你答应过我的。”
“随便在家穿一穿不就好了,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她伸手摸了摸那件婚纱,设计并不繁复,但蕾丝的质感很好,摸一摸就知道价值不菲。
此时,午后的阳光洒入房内,打在婚纱上,阳光下那件原本有些平平无奇的婚纱忽然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有化妆师无意间看见这一幕,感慨道:“哇,好闪。”
路辛夷又凑近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裙身缝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