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她本来从事文书工作,一向寡言少语,不愿意也不擅长与人交流。 所以,事业也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 对着书案的日子平淡地一天天过去,彩曾以为,这就是自己可以预见的一生。却不想,在某个时刻发生的某件事,令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接到政府机构的强行征召,彩很自然地离开了之前的岗位。调令里说的大多是官话,其中夹杂着隐晦的严厉,暗示若抗命便会有如何如何的恶果。 彩觉得这对她是多此一举,因为政府给的工资是原本的几倍,说出去也好听,怎么想都不会拒绝吧……? 调去的机构叫“时政所”,是从没听说过的地方。 “大人是具备特殊才能的人呢!我狐之助,就是为辅佐大人才存在于此!下面请让我为大人介绍相关事宜——” 踏进大门,里面的空间比从外面看宽敞几倍……重点是,房屋中央的矮桌上放着一节油亮的大竹筒,从中袅袅飘出一缕烟雾……烟雾凝聚,居然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狐狸! 难道是妖怪吗——?! 刚想逃走,就发现身后的大门已在不知何时消失了。彩只好展现出了或许确实出众的素质——不吵不闹、略显平静地听完了有些话痨的狐狸讲述的故事。 原来,小狐狸叫“狐之助”,是一只管狐——被某位从属于政府的阴阳师召唤的式神。 他的任务,就是随侍在身具灵力的审神者左右,为初次接触灵异神怪的他们打好下手,排忧解难。 从前一直是为别人处理杂事的工作呢……没想到,角色互换了。 这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事了。 “啊。” “噗”的一声,轻轻的,似乎什么东西打在了纸上。 回过神来,彩看到一个墨点晕在桌面的白色中央,还在无声地扩大,浸染出边缘毛刺的形状。 “你……没有在专心吗?” 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静立的人。 纸门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室内并不明亮。那边的阴影中有一双微微发亮的银色的眼,正对着她的视线,在接触时似乎也愣了一下。 不过没有回避。 “是,此身的心不静。” 他取下了桌上的纸,上面已经写了几行字,龙飞凤舞的,可惜被一滴突兀的墨破坏了。 “专心致志是书道的根本啊,再写一张吧。” 彩有点生气。不善言辞其实只是一部分借口,在某些地方严以待人也是她与人较少来往的原因之一。 比如现在,既然他自己提出“请指导我书道”,那怎么能不打起十分精神呢?她的时间也很宝贵,而且她才是“主人”啊。 人间无骨沉默着侧身,看着彩又在桌上铺了一张纸。 她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不,应该说这样的时间更多一些,相比刚见面不久时,他初来乍到时,那种无拘束的相处…… 待她让开位置,用眼神示意,他又顺从地站了回去,悬腕提笔,一笔一画地写。 悔恨羡慕全不知 唯叹沧海变桑田 今川氏真被人称为“日本的阿斗”,但他在文学上的造诣颇深,留下了大量优美的诗歌。说是李后主,才更合适吧…… 彩监工似的盯着人间无骨的每一道笔画。她没有许多长处,一手好字是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才艺。以前的老板愿意给她工作,也都要仰仗这点。 主上杵在旁边监工,人间无骨反而不出错了,握着笔杆的手稳得出奇,一抖不抖,写的速度却很慢……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彩觉得自己的眼睛瞪得有点疼,又有点干。 在专心致志中,她也忘了,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杂念地呆在一处了。 起初,彩觉得这把新来的枪能理解自己。 因为她的历史不好,不知道森长可用他把人头穿成糖葫芦的事迹,也不知道“鬼武藏”绰号的由来。人间无骨在介绍中说“若被此身刺中,人类宛如无骨。”这很正常,人在削铁如泥的利刃面前都像泥巴捏成的东西。 他的语速较慢,平时很安静,随口问他喜欢什么,他竟然说是“茶器”。某次不经意地碰到他,竟看到他在半开的房间里一个人练字。 彩买了春之庭院,本丸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季如春——不会刮风下雨,每一天都充斥着明媚的春光和纷飞的早樱。 在现世里,人们会在每个这样的日子成群结伴地跑入盎然的春意,游玩、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