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绑起来,献给?尼都可汗,崔珣本?任其捆绑,但却意外看到一人怀中,露出的一点沾满血迹的白?色锦帕。
他身体突然颤抖起来,还没等那突厥兵反应过来,这个毫不抵抗的绵羊般的汉人少年,忽敏捷的和豹子一样,他抓起铁胎弓,弓弦反手勒住那突厥兵的脖子,他手臂用力,柘丝弓弦将那突厥兵头颅生?生?割了下来,温热鲜血喷了少年一头一脸。
众人大?惊,崔珣脸上和眼中都是鲜血,一片猩红,他抓着铁胎弓,铁胎弓弓身是以玄铁制成,沉重无比,弓身砸向其余人头颅,几?人顿时头骨碎裂,气绝当场。
这一变故让附离卫都瞠目结舌,越来越多的突厥兵涌入忠义祠堂,附离卫也回过神来,他高喊道:“抓活的!”
崔珣攥着铁胎弓,浑身浴血,他脚底下,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突厥兵的尸首,一双黑漆漆的双眸,满是燃烧的怒火,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只知?道地上又滚落了几?个头颅,殷红血迹渗入黑色玄铁之中,将冰凉玄铁都浸的滚烫,膝弯忽被长?刀砍中,崔珣踉跄了下,这一空隙,他手腕顿被附离卫长?刀划过,铁胎弓掉在了地上,附离卫一脚踹到他的腹部,崔珣被踹的滚落在地,他喉中呕出一口鲜血,附离卫已经一脚踩到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崔珣气力耗尽,无力反抗,一种任人宰割的屈辱感?油然而生?,他手指忽摸到一把佩刀,那是郭勤威自刎的佩刀。
若他攥起这把佩刀,还可以做一次困兽之搏,至少,他可以杀了他自己。
但他手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去攥这把佩刀,而是任凭突厥人大?力扭过他的胳膊,将他牢牢捆绑起来,当麻绳勒入手腕的那一刻,他茫然看向倒卧死去的郭勤威,眼中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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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崔宅。
本?于榻上小憩的崔珣陡然惊醒,他起身,几?缕墨色发丝沾了额上冷汗,贴于颈侧,他跌跌撞撞下了榻,在手足镣铐的叮当响声中,他走到紫檀案几?前,盘腿坐下,然后斟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怎么?又,梦到了落雁岭呢?
自从李楹为他燃起安神香来,他已经很少梦到落雁岭了,但今日,那惨烈的景象又一次在他梦中出现,让他心神难宁。
他垂下鸦睫,在落雁岭,最后那被突厥附离卫俘虏的屈辱记忆犹新,却没想?到,在他今后的岁月中,那点屈辱,都已经不叫屈辱了,甚至,可以说是善待了。
他又斟了杯冷茶,茶凉的彻骨,刚饮下的那杯冷茶已让他胃部隐隐作?痛,他却如同没有感?觉到一般,又准备饮下,忽看到了手腕镣铐处垫着的柔软白?绸。
他瞬间愣住了。
他抿了抿唇,终是慢慢放下那杯冷茶,他冰凉手指慢慢摸向白?绸,心中不安的感?觉也开始渐渐散去。
白?绸是用最好?最柔软的蚕丝织成,触之生?温,他只觉冰凉的手指也慢慢暖和起来,那个温柔美好?的身影,也似乎浮现在了他面前。
他张了张口,无声念出三个字:
明月珠。
但一阵杂乱脚步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崔珣微微皱起眉。
他低下头,将手足镣铐处垫着的白?绸取出,然后整整齐齐叠起来,大?理寺少卿卢淮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死到临头的奸恶之徒,正认认真真叠着白?绸。
卢淮嗤笑一声:“崔少卿好?兴致。”
崔珣没有理他,而是仍叠着白?绸,卢淮被他视作?无物,顿觉没趣,他说道:“崔珣,我是来通知?你,还有二?十日,郭勤威的头颅就要到长?安了。”
崔珣还是没有理他,也完全没有卢淮以为的惊惧神色,而仍然平静的叠着白?绸,卢淮瞧着,只觉此人要么?就是没有杀郭勤威,要么?就是太过狡猾,才让人看不出端倪。
卢淮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一些。
他哼了一声,道:“崔珣,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二?十日后,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但刚走到庭院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声。
接着,就是十几?个少年冲了进来,这些少年都是麻布衣衫,一看便是平民出身,卢淮不由?喝道:“尔等何人?”
跟着冲进来的大?理寺狱卒无奈道:“禀少卿,他们自称是天威军家眷,要来为故帅报仇。”
为首冲进来的少年昂着头道:“我叫何十三,天威军何九是我阿兄,崔珣杀了郭帅,太后还要包庇他,我们要为郭帅报仇!”
卢淮大?怒:“放肆!姑且不说案情未明,就说太后何等尊贵,岂容你们置喙?”
那少年大?概十三四岁年纪,他一点不怕:“你也要包庇崔珣?”
卢淮气得浑身哆嗦,包庇两?个字,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怒道:“无知?小儿?!还不将他们撵出去!”
狱卒纷纷前来驱赶,那些少年却一腔热血,竟然浑不吝的就和狱卒推搡起来,崔珣听到动静,从卧房缓步走出,他一身囚衣,镣铐缠身,本?应狼狈不堪,但他神情却十分平静,眼眸无悲无喜,定定看着那些少年。
不知?道是谁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