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副科长,训练强度需要增加,现在这样,肯定是不合格的,明白吗?”
保卫处的仓库外,看着在小操场上训练的保卫处职工,谭宁的脸上挂着寒霜,毫不掩饰不满的情绪。
不管是借题发挥也好,还是树立威信也罢,对方第一把火算是烧到了关昊的身上,好在烧的不是很严重,仅仅是他这个暂代的保卫处训练总教官职位,给拿掉了,本就是许强给的一个履历机会,也没有多开一分钱,该拿到的东西关昊也拿到了。
对于新来这位副处长要立威的举动,他保持了沉默,不动声色的接受。
谭宁很满意这個关副科长的态度,明知道对方是刺头还有背景,但如果新到保卫处,不拿一个刺头立威,他的工作会很难展开。
私下里,他跟许强谈过,是愿意给这位即将离任的前处长一个薄面,你的嫡系,我不会针对。
不过,这一科,不能放在那个穆凯的手里了,话没说,谭宁心里给穆凯的位置划了一个×,现在还不好动,等到自己正式上任之后,这个战斗力最强的一科,肯定是要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没人知道关昊在想什么,他就像是没这回事一样,按部就班的上班,该干什么干什么,配合外面分局、所的工作,也都是交付满意答卷,只是大家最近没有那么轻松的到仓库去睡个觉玩个牌。
本身关昊也不偷懒,有点偷懒的时间,他在给自己加练。
不是喜欢加练,是那种只要练习就有进步的感觉,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竞技体育,不断翻越一个个高山一个个强大对手,有天赋肯训练的运动员,只要这个目标始终有节奏的达成,他想要训练想要付出汗水的念头不会被休息一下的偷懒念头所袭扰。
保卫处的职工,上班时间进行体能和专业技能训练,哪怕是最挑剔的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要本职工作安排好,做好随时随地接受任务的准备,你去练习,还值得被夸奖几句。
进入十一月末,今年的雪季来得晚了一些,第一场雪之后,又是连续的回暖,外面的洗浴中心工程进度没有耽误,钢厂内,多多少少,人心惶惶。
不是肖厂长一个人到点了,要走了,是整个钢厂,似乎处于一种要被改革笼罩的状态下,外调了很多高学历的技术员过来,中层领导也是一张张新面孔悄无声息间出现。
年度的任务指标,生产指标达到了,销售指标和回款指标,距离还很远。
供应上级的材料,按时按点生产,保质保量的出货。
曾经这就是硬指标,这就是值得表彰的成绩,而现在,当钢厂开始需要一定程度‘自给自足’后,你需要完成相应符合规定有限制的对外销售指标,达到一定量的回款数量,钢厂不再是伸手向上要工资奖金,还需要手里托着收益,向上面去送,为更高更大的目标服务。
关昊虽说细节不太清楚,大脉络还是知道的,未来需要更新设备,需要更高精尖的产能质量,需要更高的收益,在完成这些的同时,精简人员是顺理成章,更多高精尖的机器,使得对于人力的要求越来越低,曾经二十个人一个班组能够完成的工作,现在可能五六个人就能完成,未来,可能一两个人。
未来钢厂几十年,到最后改制,从国企成为私企,再到后来诺达一片厂区也只剩下寥寥区域,接近两万人的大厂,到最后只剩下一千多人。
风,来了。
他坚持在钢厂,给自己准备了两条路,对谁也不曾表露过,只看自己能够爬到多高,如果不够高,那到外面赚钱也就成为了退路。
亚运会顺利召开,经济舞台也开始正式搭台唱戏,白漓的父亲白国涛,在特区工作过,为什么会到东北重工业区域工作?
关昊虽说不懂国家大事,不懂什么国际形势,却也知道,如果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轨迹,这一步他走在了最前沿,而以他目前的位置,自己在后世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很可能这一步走快了,使得这样一个人最后泯于历史长河之中。
每每想到这,他对于白家这样的参天大树,内心会少几分敬畏,时间从来不语,却将一切问题都解释清楚。
别跟我谈什么门当户对,我自己内心傲娇着呢。
毕竟名声在外,当他被当做刺头安排了一下之后,谭宁便没有再针对他的任何行为,他也按照规章制度和自身职责所在的工作,在整个钢厂人事变动的大风起之时,他静看风起风停。
正常而言,都该是过一个消停年,年后再谈人事变动。
这一次不一样,大家正奇怪为什么是年底呢,结果没到年底,十二月初,全厂职工大会召开。
嚯!
尘埃落定。
关昊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但他知道,这一刻好多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要说推动,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量,现在的自己还只是看客,可要说完全游离于外,则不是如此。
他的网,是有作用的。
他成为了一个桥梁,张海峰是走在上面最大的一位。
许强则不必走别人的路,只是将自己的路和关昊编织的网,稍微接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