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种着垂丝海棠,花色浓郁,花瓣轻薄如纱,艳丽如一抹晚霞。
宁扶桑找到第三株海棠树,下挖苦歌留下来的积蓄。
坑洞深三丈,盘根错杂的树根之下,埋藏着一只长约三尺,高达两尺的宝箱。
宁扶桑用缠绕术将宝箱从土坑里拽出来,并指作剑,斩去宝箱的锁。
咔哒一声,极其清脆,宝箱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半箱的鲛珠泪,圆润饱满的鲛珠之间,埋着一些诸如玄黄控水旗、明桂青罗扇、双蛟剪形灯、貔貅镇宅符之类的宝物。
宁扶桑手指间,大小不一的鲛珠,落回宝箱,鲛珠相撞,哗哗悦耳动听。
苦歌的这些宝物,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宁扶桑将东西,一一整理出来收好,又将海棠树下的坑填上,往屋子走去。
主卧空荡荡的,除了一扇鲛纱屏风,一张床榻,几个白瓷空花瓶,别无他物。
宁扶桑视线看过去,叠好的被褥,被放在床榻,一点落尘都没有。
她忽地往前几步,伸手在被褥里一摸,感受着被褥的触感,是传说中,一种不招灰尘的褥子,却尘褥。
整个棠花小院内,应该还有一道净尘的法阵,所以才能保持棠花小院多年来,依旧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检查完主卧后,宁扶桑去到隔壁的书房。
书房里的纱窗,是用一种薄如蝉翼,却更明亮一点的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置身书房中,宁扶桑明显感受到,光线更好。
明晃晃的天光,被薄纱削去几分刺眼的光芒,使得整个书房既亮堂,又温和。
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山川地志的杂书,宁扶桑却看得很认真。
舆图。
苦歌经常看这些舆图,是在找族人新的栖居之所,还是鲛人王庭的遗址呢?
在修真界中,地形地势,朝夕变化,并非不正常之事。也许鲛人王庭的位置,早就随波而更改过几次,苦歌也不能准确找到王庭遗址的位置,所以要在舆图中反复对比。
宁扶桑是这样猜测的,她看着舆图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玄机,便将几副舆图,一并收了起来,想带回去慢慢看。
书架上的书籍,随意摆放着,宁扶桑翻开典籍,看了几眼后,将书放回原位。
她仔细地排查每一个细微之处,摸着柜子底部,有没有暗格。
抽屉里放置的是一些笔墨纸砚用品,一大沓宣纸,保持着干爽,只是有些偏脆了。
砚台是上陵城最常见的垂丝海棠纹样,精致的海棠花朵,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含苞绽放。
抽屉角落,绿竹笔筒里,堆着几支宣笔,黑玉镇纸、印泥、裁刀之类的物品,都很齐全。
可见鲛人一族的副使,亦是个风雅之人,可惜宁扶桑没见到他的笔墨。
她合上抽屉,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书房只有这么大,她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现在一无所获,要么是她遗漏了哪里,要么就是苦歌的书房,真的没有所谓的密室。
宁扶桑闭上眼,回想自己迈进书房后的一举一动,以及所找过的地方。
忽然,她眼睫羽轻颤一下,睁开眼,看向自己左手边的笔架子。
空的。
上面并没有悬挂任何型号的毛笔。
宁扶桑重新拉开抽屉,取出绿竹笔筒,将宣笔按照小楷、中楷、大楷、联笔、斗笔五种样式,悬挂到笔架子上。
半晌,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宁扶桑将顺序调换一下,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只见书架移开后,一扇门,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苦歌的书房中,果然有密室!
宁扶桑沿着漆黑的甬道往前走,她数着步子,约莫百步之后,隐隐有微弱的光传来。
米粒大小的夜明珠,串着珠帘,挡在她的面前。
密室内什么也没有,只挂了一张画像,在夜明珠帘的后面。
画轴用的是檀香木,能辟湿气,又能辟蠹,空气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仿佛从画中女子身上传来。
女子身材苗条而匀称,头发飘逸如云,散在肩上,乌黑柔顺,仿佛上好的锦缎。
宁扶桑认得画中的女子,鲛人一族的朝汐圣女。
只是她见到朝汐圣女的时候,朝汐圣女形容狼狈,远没有画上这般动人。
画上的朝汐,盛饰绣衣,耳间坠着雕刻花纹的玲珑玉佩,头上戴着明珠发钗,华容婀娜,美貌横生,欲语还休,气若幽兰。
宁扶桑拨开夜明珠帘,来到朝汐圣女画像的正前方。她是人族,面对鲛人族的圣女,谈不上什么敬不敬的,宁扶桑动手,从画卷的顶端,摸到底部,最终在画轴处,摸到一根细线。
她尾指勾住这根细线,往外一抽,只见朝汐圣女的画像,不断分崩离析。
一片极薄的鲛纱,落于宁扶桑的掌心。
她凑近到夜明珠的光亮下细看,数行难以辨别的蚊蝇小字,若隐若现。
宁扶桑先将有字的轻盈鲛纱,收进扶桑戒,而后摘下朝汐圣女的残像,以灵火焚毁。
离开前,宁扶桑将棠花小院复原。
她握着手里的密钥,回头看了眼刻有“棠花小院”四字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