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岩公社,第一生产大队。
覃奋夫妻俩回到队里时,上工的第二道铃声才刚响起,可想而知两口子起的有多早。
虽然身体免不了有些疲惫,但精神面貌却是肉眼可见的饱满。
“爹娘你们回来了?小莲呢?”
正准备和自家媳妇以及两个弟弟一起去上工的覃海洋,见着已经走近的爹娘担忧了整晚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
可瞅了又瞅也没见着小妹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来不及绽放便立马消失,“小莲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覃海洋三兄弟年岁相差不大,身为大哥与最小的幺妹儿却相差了将近十岁。
底下的弟妹几乎都是他一把手带大的,对于妹妹那一身的烫伤他甚至比爹娘都更自责。
责怪自己那晚为什么没有看好小妹,为什么非要挤上去凑那个热闹,为什么会不自觉地松开了她的手…
那种内疚与自责生生让开朗活泼的覃海洋性情大变,也不过十来多岁的少年几乎是逼迫着自己去变得成熟变得稳重。
这些年兄弟三人不知道因为妹妹打了多少架,就连成亲找媳妇儿覃海洋的第一个要求也是要找真心对妹妹好的。
别家的女娃子刚会走就得帮家里干活,再大点不止要扯猪草挣公分还得洗衣服做家务。
换到覃家却不是,家里家外的活那是从上到下谁也不愿意让小莲碰一点,所有人都放在了自己的心巴尖。
“对啊爹小莲她人呢?不是说有什么除疤的秘药,有效果吗?”
脑子最灵活的覃海天眼珠子转了又转,突然满脸兴奋地紧跟两个哥哥其后追问道,“是不是有效果?所以小莲留在那治疗了?!”
“对。”
看着儿子儿媳望着自己的几双眼睛里全是隐隐地期盼,覃奋难得没有板着脸,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小苏祖传的药膏对除疤有奇效,这次咱们小莲是真的遇上了贵人有救了!”
“这是真的吗爹?”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爹娘你们亲眼见识过药效了?那个小苏有没有说治疗需要多久?幺妹儿全身都能治好?”
“既然那药膏有效果,那咱们得治,治疗得花多少钱?”
兄弟几人听到他的话全都激动不已,七嘴八舌地同时开口,那不自觉拔高的嗓门跟炸了锅似的。
听着动静便杵着拐杖慢慢踱到门边,将对话听了个全乎的覃老太婆,更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手中的拐杖砸着地面砰砰作响,“治,花多少钱咱都治!老婆子我有钱!”
“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哪能让你拿棺材本…”
“你晓得个屁!”
覃老太婆眉眼间透着股匪气,年轻时同那短命老头子一起上过战场杀过小日子,哪怕如今老了腿脚不利索也挡不了那身有别村里其它老太婆的气势。
“老娘还没死呢要什么棺材本,就是死了没这棺材本,怎么的你还想一副破席子打发直接卷了我随意埋了呗?”
这话说的,他是这意思嘛?
覃奋哭笑不得地看向自家老娘,满心无奈又不敢再轻易顶嘴。
等会儿真气坏喽,心疼的不还是他自己?
“这事儿没得商量,听我的,只要能治好小莲花,多少老娘都出!”
这些年儿子女儿给她的养老钱她都有好好存着,那些不够,还有老头子留给她的小黄鱼。
身外物哪里比的上她小孙孙一辈子的幸福重要。
覃老太婆说完这话,扭头就往自己屋里拐,那气势汹汹的架势,知道的她是去掏老底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掏家伙出来干仗。
又一次被震慑住,留在原地的父子几人一动不敢动。
……
古市,老黄家。
下定决心的黄明珠,在家人的支持鼓励中,火速与严彬划开了关系办了离婚,甚至出面举报并作证给了他当头一重击。
等到最终的判决,所有参与这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落网重惩,为首的更是全部喂了花生米的这天。
刚与悲痛欲绝地前婆婆刘金花大打了一架,哪怕满身狼狈到处都是血红的爪子印,也抵消不了黄明珠半分的好心情。
她,终于身心都解脱了啊…
“珠珠你傻啊,刘金花那剑人打你你打不过还不晓得跑啊?瞧这脸这脖子,哎哟…真真是不要脸的老货!”
“娘,我也薅秃了她的头发不吃亏。”
“让你别去别去,非得去,那喂花生米有什么好看的,瘆人不说还白白挨了场打,你,真是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
“行啦行啦老婆子,你这嘚吧嘚吧的,有那念叨功夫那珠珠的药早上好了!”
“嗳,你这老头子…”
“砰砰砰!”
“砰砰~叔,婶儿在家吗,宗宝哥明珠妹子?有人在家吗?”
大门传来阵阵急促地拍打声,堂屋里的三人停下说话。
黄大能起身看了眼妻女,“听着声像是隔壁老安家的阳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爹,还是我去吧。”
见他直接摆了摆手脚步不停,黄明珠按住一直乱跳的那只眼皮,心下突然有些不好的